“这些可以丢了,我这有新的给你。”硕涵说。
朗浔又赶紧一件一件收起来,接着他刺探地撇向硕涵。
硕涵一个多余的字不说,直截了当——“脱。”
虽然猜得到所有靠近火靴或岗屑的人都得有这个流程,但对朗浔来说还是艰难的。所以他磨磨蹭蹭好一会,才把那件单薄的衬衫脱掉。然后是他破旧不堪的裤子,以及已经看不清原来色彩的鞋袜。
他的手放在内裤的边缘,他在等硕队说一句不用了。但硕涵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不催促,不赦免。
不得已,朗浔全部脱光。
那寒冷和恐惧让他抱着自己的双臂,直到硕涵说——“把手打开,别让我自己来。”
朗浔又懦弱地闭起眼睛,但还是把双手放下来。
他能感觉到硕涵站起后靠近,对方的烟味在身旁缭绕。
朗浔的身子不健硕,虽然因为来往黑市而没有阿欢那么瘦,但也称得是单薄。而比起鞭痕和刀伤,多数是踢踹殴打的淤青。为数不多的几条增生疤痕,不过是之前在巡岗区打转被责罚,所以他的身体在债奴里已经算是完好和光洁了。
“巡岗区的鞭痕?”硕涵看出来了,感觉到烟蒂靠近他的后背。
朗浔说,“是,之前在巡岗区伺候过一段,因为手脚笨被规训过。”
说起来一句话的工夫,但他仍然记得那天他和几个同伴在雪地里被扒光,鞭子沾染烈酒甩到身上的狠厉。一鞭子过去皮开肉绽,寒冷和炽烈交替着,让伤痕刻进骨子里。
“那这个呢,”硕涵的手指又过,过到了他小腹的一处,“这个是刀伤。”
“那是……那是硼砂队长给的,我……我偷了东西。”朗浔说。
他当然没有偷,他是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了阿欢。可他去得不是时候,那会硼砂要带阿欢去巡岗区。朗浔扑上去阻拦,硼砂拔刀朝着他肚子就是一划。可他甚至顾不上肚子的伤口,又扑了上去。而阿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朗浔推开。
等到阿欢和硼砂钻进车里,他才感觉到伤口湿润了衣摆。还好那会展浊还有剩下些消炎药,否则可能他都见不到阿欢再回来。
还有的是被巡岗员划的,他们看不惯一个债奴能跑黑市。有的则是黑市窃贼抢他东西搏斗的,有的是他帮跑工装卸货被跑工代表责罚的。还有,还有——硕涵一个一个问过去,朗浔一条一条解释清楚。
直到硕涵拿起地上的衣物,摸过一件一件衣服的口袋。
继而他摸到了一个不该摸到的东西——脂粉瓶。
“这是——”硕涵拿出来认真打量。
而朗浔也睁开眼睛,看到脂粉瓶的刹那他竟立刻冲上去全然不管队长的身份与自己的阶位把脂粉瓶,可惜他没穿衣服,也不知道塞哪,只能抓在手里。
气氛瞬间尴尬。
“这……是防身用的。”朗浔以为硕涵不知道,慌慌张张地辩解。
可惜硕涵不仅是知道,甚至打算追问——“你用催情脂粉防身?”
这是什么苦沟人的特殊才能。
朗浔没撒谎,只是有口难辩。
他总不能说要遇上不讲理的巡岗,实在饶不过了就试试能不能所谓的“软”脱身。这是他一个在债奴屋干活的朋友说的,毕竟那朋友就是这么让岗屑放了他,后来还和那岗屑交好,甚至岗屑变火靴,他还得了一座不在杂货街的屋子。
硕涵见着他不解释也不再追究,说你自个收好就行,别再让我找着了。
朗浔感激涕零,表示等会就找个垃圾箱丢掉。
硕涵对朗浔的身子没想法,但若是他不这么做,他不敢保证这个债奴是否到处宣扬他的软弱,对此他可吃过亏。
“不想我来苦沟的人太多了,我希望你理解。”硕涵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