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朗浔彻底懵了。
车辆开动了,硕涵撂下了狠话,居然也没继续盯着朗浔,而是摇下车窗,点燃他手里的烟。
只有朗浔还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裂开再掉了一地。
“您在说什么呢……”朗浔似乎还抱着对方开玩笑的猜测,只是这玩笑不好笑,他努力了好一会,也没法维持住自己的笑脸,逐渐地变为一个委屈的表情。
但硕涵看到他委屈就来气,他本来不想当着司机在场时说,可是朗浔步步紧逼,他抓住了硕涵的胳膊,说队长,您、您是什么意思,您告诉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硕涵不耐烦了,他把手臂收回来,朗浔也没敢再拽。只是用伪装出来的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硕涵,好似眼眶还能变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见着硕涵不回答,他纠结片刻,又壮胆去抓硕涵的手,岂料硕涵还是猛地收回。
朗浔要哭了,他好奇怪,好委屈,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不是好好地待在苦沟,帮着滚刀,帮着墨淳,像硕涵一样帮着苦沟打仗么,战争结束他也在不辞劳累地到处搜罗物资和帮助伤员,他甚至没和多余的人谈论过什么,他只是一个底层的债奴啊,他向来自省而不去评论执政官们。
到底是为什么。
推搡之间,他扯到了硕涵的领口,也就是这么个举动,让硕涵怒气一下子蹿了起来,他抓住对方的手指,狠狠地扯开他的领子,露出锁骨上那一条触目的疤痕。
他说怎么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不想来一刀吗,来,我给你机会,来。
说着他拔出靴旁的匕首丢给朗浔,朗浔吓了一跳推开,硕涵干脆抓住朗浔的手,说拿稳了,握住了,不用你脱衣服脱裤子找机会,我做过什么事我清楚,我允许你这会下手。
朗浔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还是丢掉匕首,他知道硕涵指的是什么了,他知道硕涵了解什么了,可是他不是这样想的,他完完全全不是硕涵以为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他解释不了,他就是哭。
他想说他没有骗硕涵,没有骗硕涵!对,墨淳让他做的事目的不单纯,可是在那之前他对硕涵的感觉就不一样了。那会苦沟的情况复杂,所有的人目的都是让硕涵看到卓聪和肥膏们的图谋不轨啊。
可硕涵也该看得到啊,看得到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对方,看得到他甚至愿意挺身而出为硕涵挡子弹,看得出他在与墨淳联系上之前就动了感情,看得出即便他脱掉衣服脱掉裤子,可是他们□□之后的渴望和激情,还有那些缠绵的亲吻……
既然朗浔不动手,好,硕涵让司机停车,他打开了朗浔的那边车门,说——“不动手就滚下去。”
朗浔哭得乌烟瘴气,他说他不滚,不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不滚。
行,那硕涵自己开门下来,绕到朗浔的那边,连拖带拽地把朗浔拉出了车厢,丢到了地上。
这会他们已经开出人群了,所以他也不用管人们怎么看,怎么想。
他睥睨着哭得鼻涕眼泪一团糟的朗浔,但是他没再多话,只是用力地甩上车门,由着朗浔在车后还追了一段。
但还好,车辆转了个弯,后视镜里就全是苦沟的街景了。?
而与此同时,阿欢却坐进了硼砂的车里。
是的,阿欢还是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去,可当人们从他屋前走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打开了门,随着人群往前。
他一眼就看到了硼砂。
硼砂似乎不太适应从一个被人厌恶与躲避的恶棍,变为保护苦沟的功臣,他对人们的呼喊很闪躲,甚至一直低着头躲在硕涵的身后,以及躲在——阿欢看到了那个沃水的男人。
老实说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男人搂过硼砂,逼着硼砂和他一起微笑着接受欢呼时,阿欢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他和硼砂毫无想法不同,阿欢觉得那个人长得极妩媚,他有刹那分不清对方性别,只能从制服包裹的身材判断出有可能为男性。他似乎和硼砂很熟悉,穿过人群时手一直搭在硼砂的肩膀,在良隽维持出的人行道后,他又习惯性地搂住了硼砂的胳膊。
阿欢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人到底太多了,摩肩接踵,他立刻被身后冲上来的人推搡开,有人看见了是阿欢,还狠狠地推了他一下,骂了几句粗话。硼砂从恶棍变为功臣,那拿刀扎向硼砂的阿欢当然也变了身份。
他就这么被推出了人群,再回身追寻时,竟已看不着硼砂的身影了。
他在人群的外围慌乱地搜寻着,可他到底不魁梧,不管怎么蹦跳,也没法越过人群再看到被夹着的他们。
沃水来了好多车啊,一辆接着一辆,一群接着一群,每一辆车开走,人群就接着去围下一辆。
阿欢只能坐在街边,靠在一棵树旁,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他还想再多待会。
他似乎隐约能从人群之间看到朗浔上了硕涵的车,看到良隽和沃水的几个官员上了另一辆车,看到展浊也被沃水的人拦下,他们交谈了片刻,也坐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