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忘记了自己刚刚饰演过“周建”,剧组中仍是有不少人来看望我。不过他们也没多真心实意,都只是走个探病的流程罢了,我还是更喜欢这位照顾我饮食起居的小梁导。
我头疼于他的矜持与拘谨,所以经常趁着更衣的机会直接上演各种不便详细表述的表演,企图以最原始的热情唤醒他沉睡的心灵。
比如此刻,梁南道低头收着衣服,敏锐地察觉到我不安分的腿企图蹭开他的衬衣,一下就伸出了修长的手握住我的脚踝。
他以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我,语调一改往日的有礼冷淡,换成一种严厉的口吻:“谢朝阳,这个星期你已经这么弄过八次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喂,你也知道我弄了八次啊!那为什么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我一大明星不要面子的吗!
我回盯着他,慢慢地抽回脚,道:“没想干什么。只是撩拨你,不行吗?”
他直起腰放下手中的衣物,微微眯起了眼:“你说什么?”
我临危不乱,靠回床头,双腿颇有范儿地交叠:“我说,我想撩拨你。如果可以更进一步的话,想追你。”
梁南道身形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原来如果我们之前没遇到的话,你对我会是这么个态度。”
我察觉他话里有话,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难得地笑了,“只是你确定要在人都认不清楚的时候跟我这么玩吗?”
“有什么好不确定的。”我道,“你好看,你贤惠,不落到我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世界观仿佛一瞬间崩塌了:“什么?贤惠?”
意识到小梁导对这个词非常不满意,我匆忙改了口:“啊,不好意思,说错了。应该是,能干。”
“各种意义上的……能干。”我笑吟吟地补充道。
深夜,其实我俩谁都没睡着。梁南道躺在病床边临时支起的小床上侧着头,我察觉他在看我,便赶紧装睡。
没想到梁南道竟伸出手指来戳了戳我的脑袋,用一种极为惋惜的口气道:“果真不是失忆,而是傻了。”
我心有不甘,但也无法力证自己的一片痴心。为了缓解郁闷,空闲时间,我偷偷到社交网站上搜索他曾经参与创作过的作品。
其中有一部是动漫短片,名字很有趣,叫做《时空流亡者》。
这个故事的设定背景在百年之后,主角是名叫做卡森的科学家。一次穿越实验中,他意外地遗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空。
在这个时空里,人类还没有实现星际生活的伟大梦想。空中没有会飞的汽车,街角也没有随时待命的机器人。
对于来自百年之后的卡森而言,他就像是一位被放逐的囚犯,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更丢失了所谓的“科学家”的头衔。
这时,他认识了一位名叫艾文的沉默青年,俩人的相处给绝望之际的卡森带来了莫大的慰藉。
一个晦涩的夜晚,两人同枕而眠。一向内敛的艾文告诉卡森,念出一个人的全名是件非常郑重的事情。
卡森不解,艾文说,在西方的婚礼中,牧师总会让你以全名起誓词。
那种感觉就像是赌上了祖先一切的荣耀与个人所有的声誉,倾尽所有去宣布另一个人即将属于你。
很多时候,吻无法得之于唇,爱无法宣之于口,但对方的名字却可以堂堂正正地念出。此刻在你的心中,这个人的全名就代表一生的归宿。
语毕,艾文轻轻将嘴唇覆上了卡森的,缓慢地、低沉地念道:“Carson David Rodriguez-Perez.”
一次偶然间,卡森在一个废弃的地下室中发现一台时光机,也许是其他穿越者遗留下来的。卡森开始破译激活时光机的密码,同时在留在当下与回到未来之间艰难抉择。
艾文看出了他的挣扎,但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在艾文的书房里,卡森意外获得了破译密码的灵感,成功激活了时光机----156987,65123。
卡森不辞而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线。某天,在实验室的档案馆中,卡森意外发现了一名叫做“艾文”的科学家的资料。
他惊讶地发现,原来艾文同他一样,也是一名穿越者。
更让他意外的是,艾文竟然就是传闻中发明时光机的天才科学家,但是因为科研成果被窃取,他心灰意冷。
为了逃避这一切,艾文用亲自打造的时光机,把自己放逐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空。
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中,时间并不是流动的,而是一种精神的构造。
也就是说,时间只是人为规定的一种概念,通过地球与太阳之间的运动方式而界定的计量单位。
世界上压根就不存在过去与未来,一切都只存在于当下。而当下又有无数种可能,穿越的本质并不是改变未来,而在于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当下。
于是,卡森开始疯狂地通过时光机在这亿万种可能的时空中寻找艾文的踪迹。
原本应该回归正常生活的卡森,却再度像个被遗弃在时空里的流亡者。同时,卡森也翻译出了那串密码“156987,65123”代表的英文字母:Carson David Rodriguez-Perez.
原来时光机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密码的破译也不是完全依靠卡森的才智。
那是艾文所能给予的最振聋发聩的爱意,也是给予卡森的最沉默的自由----假借你的名字,吻你千万遍。
我很喜欢,也因此动容。梁南道身兼导演与编剧,讲述了一个很美的,但笼罩着淡淡悲伤的故事。
除此之外,我还搜寻到了梁南道参与拍摄的小组作业。比起作业影片的内容,更好玩的应该是拍摄花絮,可见这群学生还很青涩,一天下来事故层出不穷。
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举着索尼相机到处晃荡,拍大家因为失误而抓狂的样子。梁南道蹲在马路牙子边与设备组沟通,看起来还算淡定。
不过也就骗骗别人吧,亏我眼尖,早已发现他几乎把手边的小花小草薅秃了,想来内心也是郁闷得很。
“哈哈哈哈哈!”我躲在被子里狂笑,“这人果然是闷骚型的,咋这么可爱呢!”
医院待久了其实很无聊,一周过后,我就跟梁南道说,想出去溜达溜达。
梁南道思忖片刻,大约也觉得我可怜,便欣然应允:“晚上带你出去转。”
午夜十二点,我俩做贼似的,缓缓从墙角探出头来。
梁南道看了看,跟我汇报敌情:“值班的护士正在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