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参加那场酒会的日子是五月十四号。
王希文这小子的嘴和开了光似的,不论是“狗熊救美”,还是“下迷情剂”,都在我身上一一应验。要我看,他就不应该去继承家业,而是去当媒婆。
分手后,我其实在颁奖典礼上见过梁南道几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就是充当观众鼓鼓掌的“点赞之交”罢了。现下,要如此亲密接触,而且得把他诱拐上床,难度系数实在太高。
经过一番思索,我感到浓浓的绝望。花钱请老板吃饭求包养什么的,要换别人混成我这样,早跳楼了。
包间是齐虎订的,相当于我做东,所以得提前到。
门被服务小生推开了。这么准时,不用抬头看,我都知道是谁。
“别来无恙啊,小梁导。”我跟他打着招呼,“老熟人相见,就不搞什么握手了。”
他看起来脸色颇为阴沉,不知是什么事坏了他的心情。
我问:“怎么光站着不坐?”
这人一看就是故意的,他说:“不知道坐哪里。”
在酒桌上,坐的位置其实颇有一番讲究。
通常最尊贵的客人会被安排在主人的右手边,这个位置叫做主宾位。陪客位则根据具体情况安排,身份是主人的亲人或朋友,用来协助招待客人,确保宴会顺利进行。而远离主人的位置较为次要,通常坐着地位较低的客人,可以看作用来捧场的。
我站到他身后,双手推着他前进:“怎么还带私人恩怨来吃饭。你不坐宾位,待会其他人谁敢坐。”
待我摁他坐下后,梁南道说:“我还以为我得坐陪客位。”
“瞧你这话说的,要论陪客,严格来说应该是我才对。”
他说:“我还以为你不清楚这顿饭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说:“知道啊,这是主人版本的鸿门宴。”
任我怎么没脸没皮,此话一出,我还是感到丢面子。
他忽地捏住我的手腕:“知道还来?”
见他这反应,我就知道自己有戏了。
他也许是记恨我,也许是无法容忍前任对象自甘堕落,抹黑自己清高的名头,但不管哪一种心理,对我来说都足够了。
我说:“没办法,生活所迫,再不来就得丢饭碗了。”
他无言地看着我,我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太愿意,要不然你替我想想办法?”
“或者……”我反握住他的手,“虽然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当年你这草不也是没完全吃成么。”
梁南道生硬地将手抽回来,我干脆破罐子破摔,蹲下身,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他:“你不帮我,我今晚肯定得落到别人手里没得跑了。”
他用手抬我的手臂,不让我蹲:“起来。”
我从外套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拎到他眼前,问:“你认得这是什么吧?”
梁南道的眼神一暗,问:“谁给你的?”
“谁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不要用。”我说,“这顿饭吃到末尾时,服务生会端香槟上来。正数第一支和倒数第二支香槟里掺着这玩意,一喝下去,我和谁发生点什么,就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了。”
我继续道:“我可没有逼你,要不要喝,得看小梁导自己愿不愿意。”
他攥着我的手越收越紧,但还等不及说什么,门外纷乱的脚步声就渐渐响起。
我迅速起身,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开门迎上去:“温总,你来了。”
今晚这一桌有十来个人,除了几个资本方老板外,就是像我这样陪玩的角儿了。我当然是这群角儿里面身价最高的,老板们没少明里暗里地取笑我现今的境遇。
后面,有演员跳了女团舞来热场子,老板们也都原形毕露,服务生将香槟和水果一同端了上来。
我特意和服务生叮嘱过,盘里的倒数第二支香槟一定要正对着梁南道。我率先拿下,随后目光紧紧跟随着梁南道。
可他犹豫了。滞留的那一瞬,别人都朝盘子伸出了手,那支香槟被叫做温恒玉的老板拿走了。
寒意流窜,虚汗淋漓。我的膝盖微微颤抖,就算是举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好像在泥潭艰难跋涉。
来之前,齐虎说:“这样做完全是豪赌,你就不怕梁南道不拿吗?”
我说:“既然决心做了赌徒,那就要有输光一切的准备。”
齐虎冷笑一声,道:“我事先和你说好,如果有其他老板喝了它,你也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