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含了一枚柳枝丸,烧退了些,半夜又烧了起来,早晨时谢娘还昏昏沉沉的。她勉强起身,嗓子已经哑得快出不了声,莹儿赶紧跑过来,要按住谢娘躺下,谢娘拨开她的手,艰难出声:“什么时候了?怎么不叫我?”莹儿拿来羊绒大衫给谢娘披上,眼尾还有些红,“巳时初刻,姑娘昨日冻了这么久,今日就别折腾了!”谢娘笑道:“昨才发了誓,总不好今日就违誓,我也躺不住!”可她想动作时才发觉双腿疼得几乎动不了。
那边放着两支青竹杖,谢娘笑道:“好莹儿,这是谁拿来的?帮我拿一下吧?”莹儿皱眉又叹一声,“今早陆都知让阿简拿来的,陆都知说你是躺不住的性子,你可别折腾了!”谢娘应着,还是接过竹杖勉强站起。莹儿帮谢娘换了衣裳,匆匆洗漱,谢娘随便垫了垫,又含一枚柳枝丸,就挣扎着要出去。莹儿实在没办法,只能扶着谢娘去了坤宁殿正殿。
偏殿里还在看书习字的高姑娘和赵宗实似乎有些讶异,昨个那么折腾,她竟还能起来?谢娘笑着向曹后行了礼,曹后实是心有不忍,放下手中的文书,让宫女拿来软凳叫她坐下。谢娘坚持柱着竹杖,似乎不说完不打算落座:“娘娘,官家既许了曹谢的请求,又许曹谢问娘娘准备些物什,曹谢没有什么多要的,只希望周惟恭、冯莹儿、娟儿同我一起做事,一个人确实做不过来;另外可否请娘娘给曹谢寻一个僻静院落?也有地方试出些好法子。”曹后面上没有太多情绪,眉目间似有些冰霜:“也可,过一阵,官家派的人会过来,他同你们一起做事,至于院落……等会他来了,秀娘会带你们去听雨阁看看,那里应该够了。”谢娘这才行礼坐下,双腿依然又涨又痛,几乎分散了她绝大多数注意力。
从福宁殿来的内侍名叫王和礼,看着白白净净的,“昨日官家赐了二十两白银给姑娘,小人日后也跟着姑娘做事了。”谢娘心中一叹,罢了罢了,这个官家果然不相信她,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谢娘撑着竹杖笑着致意,又道,“曹谢腿脚不便,还请你向官家转达,曹谢多谢官家看重。”秀娘过来时,仍不免担心,她这样的情况还真的能去得了听雨阁?
莹儿扶着谢娘往听雨阁去,昨日的积雪还未化,谢娘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冻伤的双脚又接触寒气,当真是又疼又痒,如同针刺。三人一起走了许久才到听雨阁,此处是先帝妃嫔住处,只是如今已有十多年未曾住人,倒显得荒僻阴冷。莹儿边看边皱眉头,秀娘亦道:“过会我跟娘娘说,让人收拾一下,姑娘再来吧。”谢娘抬眸仔细打量打量听雨阁,听雨阁是个两进的小院,小巧精致,好好规划可以做许多事,也是够用的!谢娘笑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收拾就好。”莹儿有些恼地拉谢娘袖子,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情!谢娘笑着按住莹儿的手,眨着眼睛,似乎在说,相信我。秀娘叹了一声,将听雨阁里各屋钥匙串交给谢娘,踌躇半晌却又不忍离去。
没过一阵,王和礼、周惟恭和娟儿也都到了,秀娘便也回去了。谢娘笑着从台阶上走下,朗声道:“以后,我们也就是一个团队了,只是立誓容易,平地起高楼却极难。不如我们现在确定一下分工,想一想从哪里开始……”见众人不语,谢娘又笑:“这我们这样一个团队里,没有地位高低之分,我做主导只是因为我觉得我的方向是正确的,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大胆说出来,只有不是什么作奸犯科、悖逆大道的言论,都可以大胆的说,说不定你们有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