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靠墙摆放,前面是半开着的窗户,月光皎洁柔和,伴随着夏日湿热的晚风,一同溜进卧室里面。
风渐渐把陆时宜的头发吹乱,他对着空白页的文档发呆,片刻后,又歪头盯着放在其他蜡笔小新旁边的那把钥匙。
于他而言,钥匙不仅仅是冰冷的、用来开门的工具,而是非常珍贵且意义深重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证明着他的存在。
它就像是一种记忆符号,深深地烙印在心里,看到的那一刻,便会想起某些特定的人或物。
他不知道郝宵为什么会用蜡笔小新的钥匙扣,或许是投其所好,试图缓和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又或许其实这也是他的兴趣爱好之一,只是恰好与自己相同而已。
风刮得大了一些,写满草稿的纸张被吹到地上。
陆时宜起身把窗户关紧,捡起散落在地面的纸,又转头看着对面的那堵墙,这才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郝宵。
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的一瞬间,陆时宜感到一阵错愕,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从来都不对郝宵的事情感兴趣,哪怕庄小北无意间提起,他也总是刻意忽略。
我凭什么要了解他?他喜欢什么又不关我的事,陆时宜心想。
在心中的疑团得不到解决的情况下,陆时宜完全没有办法强迫自己投入到写作的状态当中,文档中输入的字被他删删又改改,始终无法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烦死了。”他为自己的异状感到懊恼,使劲揉了把头发,最后拿起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从微信里找到庄小北。
六一一:【那谁也喜欢看蜡笔小新吗?】
一路向北:【哪谁?】
六一一:【……】
一路向北:【你是说郝宵啊?他不喜欢吧,我都没怎么听他提起过】
一路向北:【不过你怎么突然对郝宵的事情感兴趣了?!】
六一一:【睡了拜拜】
回复完庄小北后,陆时宜“啪”地一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心里又在为自己浪费了宝贵的写作时间而后悔。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打开书桌的抽屉,抓起钥匙往里面使劲一丢。
“都怪你。”他边关抽屉边说,责怪它把自己的灵感全都打断了。
半夜三更,青安苑一片寂静。
郝宵已经睡醒了一觉,出门上厕所时,发现陆时宜房间的灯还亮着。
本想敲门提醒他早点睡觉,挪到门前时,又看见那张醒目的便签,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扰。
结果到了第二天中午,他才再次看到陆时宜。
卧室门从内打开,陆时宜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走了就来,一边走路一边打哈欠,面色有些许的憔悴,眼下还印着两团很浅的黑眼圈。
“昨晚又做噩梦了?”郝宵坐在餐桌前帮王姨择菜,胡乱猜测道。
“你才做噩梦了,”陆时宜又回他同样的话,“你天天都做噩梦。”
看来今天又变成火爆的小辣椒了,郝宵心想,陆时宜怎么天天气性这么大呢。
他把菜叶子扔进垃圾桶,背靠在椅子上,笑着说:“陆时宜,你要是害怕的话,晚上可以叫我陪你啊。”
“我没做噩梦也没怕,”陆时宜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多解释,“郝宵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好好好,”郝宵赶忙顺着小辣椒的意思来,“你不怕,你是最勇敢的小朋友。”
“……”
“你俩在这吵什么呢?”王姨从厨房走了出来,“年轻人别这么冲动,都好好说话。”
“阿姨好。”陆时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王姨应了一声,端起盛着青菜的篮子,又关切地说:“小陆怎么睡到现在才起来,我就说让你别熬夜了吧。”
陆时宜抿着嘴没有回话,郝宵便自觉地替他说:“王姨您就别管了,小陆要务缠身,晚上很忙的。”
王姨不懂郝宵什么意思,边往厨房走边对陆时宜说:“小陆你快去洗漱,饭马上就好了。”
“好。”陆时宜转过身。
看着陆时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郝宵这才猛然间意识到,他今天好像还没有看到陆时宜头顶的心动数值。
不会吧?难道这个特异能力这么快就失效了?
郝宵摇了摇头,立马排除这种可能性,这不合理,绝对不合理。
等陆时宜洗漱好出来后,他便死死盯着他的头顶,最后竟崩溃地发现,神秘字符好像真的消失了。
郝宵百思不得其解,瞬间化身福尔摩斯,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总是会做贼一般地瞥陆时宜一眼。
在他第九次抬头的时候,陆时宜终于忍无可忍,放下筷子问:“你总是看我干什么?”
“好看呗。”郝宵脱口而出,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偏偏这个时候,王姨还在一旁火上浇油,赞同道:“小陆确实长得清俊,可比你好看多了。”
“那必须的。”郝宵挑眉道。
话音刚落,只见熟悉的字符再次凭空出现在陆时宜头顶,上面写着:【由于对方当前心动数值过低,暂时无法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