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贾臻真神情晦暗,他将随亦可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沉默片刻后,突然冷笑一声。
“呵。看来舒究的教学功底着实一般。”
贾臻真靠近随亦可,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为什么要说这些违心的话?你这是在撒谎。”
随亦可陡然惊醒般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习惯性地以谁都不得罪的虚伪话术应付贾臻真,却忘了贾臻真不喜欢别人说假话。
“我......”随亦可张了张嘴,却很难为自己辩解。
一晚上的好心情就此烟消云散。
“那我再问你,”但贾臻真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你觉得我的穿衣风格怎么样?”
“啊、啊?”随亦可不知话题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更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毕竟贾臻真的穿衣风格他是半点都不敢恭维,但若是实话实说,这也太伤人自尊了吧。
随亦可曾在大学的公开课上听老师提起过个人审美的问题,他还记得老师说一个人的审美是他人生的总和,否定一个人的审美就是否定他的一生,否定他过往经历的全部!
他或许可以鼓足勇气稍稍否定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但他哪来的胆子否定贾臻真的整个人生啊!
随亦可微张的唇抿紧,不嘻嘻。
“怎么不说话了?”贾臻真离他更近了些,如剑般的浓眉微微蹙起。
“不太好说。”随亦可不敢再撒谎了。
贾臻真看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莫名有些心软,像是被小猫用肉垫踩了下心尖。这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瞬间涌过他全身,让他手软脚软,连抬起脑袋都有些费劲。
于是正在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不撒谎又不伤人自尊心来回答这个问题的随亦可,突然感觉肩膀一沉——贾臻真的脑袋压了下来。
“贾先生?”贾臻真沾了一身的玫瑰花香涌入随亦可的鼻腔,他抬高双臂虚虚扶在贾臻真的腰侧,不敢动作,“您没事吧?”
“突然头晕。”贾臻真也闻到了随亦可身上同样的味道,莫名觉得安心,“送我上楼。”
明明入职时管家叮嘱过非必要不要靠近主楼,但随亦可却在一个月内第二次进入了这里。
贾臻真额头烫得厉害,随亦可架着他的胳膊将人扶到他上次睡过的房间。
好在贾臻真的神志还算清楚,知道药箱放在哪里。镜子国的药与随亦可之前见过的很像,他不知道贾臻真生的是什么病,却被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心慌,只能先给他喂上退烧药。
随亦可之前在这里睡过一晚,对屋子里的布置还算熟悉。他倒好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又扶起贾臻真让他倚靠在床头。
他第一次这么照顾人,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水杯抵在贾臻真唇上时,不小心打湿了贾臻真的衣领。
贾臻真皱着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亦可假装没看到,小声催促道,“先喝点水,吃上药,我去找管家来。”
“不。”贾臻真呼出的热气落在随亦可端着水杯的手上,让他有些不自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随亦可被他吓得脑袋发懵,哪里还记得起贾臻真问过什么问题。
“我的穿衣风格如何?”贾臻真固执地看着他,“或者我问得再具体一点,你见我的那两次觉得我的衣服好看嘛?”
“啊?”随亦可无法理解,为何贾臻真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但他又一想,贾臻真现在生病了,或许病毒流窜到了脑子,才让他脑回路如此不同。
他是甲方又生了病,随亦可更是不敢轻易得罪了。
他犹豫半晌,最后终于慢吞吞地违背良心地开口:“是很独特的。并且我觉得吧,穿衣风格这件事,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真的吗?”贾臻真被烧得双眼泛红,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随亦可看,生怕错过他脸上的小表情。
他看了半晌,最终闷闷不乐地得出结论,“你在撒谎。”
“我不开心。”
他大概是真的病糊涂了。说完这两句话,脑袋一歪就闭上了眼。
随亦可推了他两下,见他没什么反应魂都要吓飞了,连忙跑下去找管家。
管家睡得正香,一脸烦躁地给随亦可开门,听完随亦可慌慌张张地解释后,脸上的困意早就不见分毫。
相比于贾臻真生病这件事,管家更震惊的明显是随亦可晚上又出现在了主楼,还和贾臻真一起待了这么久。若不是随亦可穿着板板正正的工作服,他都要脑补出一些更了不得的东西了。
“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快找医生过来啊!”随亦可被管家看得不自在。之前他从主楼上下来的那次,管家也是用这种看破不说破的眼神看着他的,明显就是误会了什么!
“哦对对对。”管家这才如梦初醒地动了起来,心里却想随亦可指使起人来,倒还是有些庄园主夫人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