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权利在手,可实际上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年幼时远离母妃与其他皇子住在皇子所,他的年纪小,其他皇子都有奶娘嬷嬷照顾,只有他的奶娘出自刘氏,处处想着彰显与其他几位皇子不同。
本就不乐观的处境更是叫他难以自处。
没有母妃护着,与其他皇子关系又一般,难免有那看人下菜碟的,叫他吃了不少闷亏,这样的日子他过了许多年,可他的母妃却独坐寝宫,少有来见他的时候。
皇子所距离僖淑仪的寝宫真的好远,远的他一两个月都见不到母妃。
僖淑仪气愤不已,但又放不下刘家,也放不下她畅想过的辉煌未来,如果隆庆帝百年后赵郴登基,新帝生母的身份定能叫她下半生风光无限。
这边母子俩的纠纷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宫中一如往昔,但风向总归是变了。
自春试结束,祭祖归来后赵棠又照常去武成阁点卯,殿试在即,上榜的考生在家准备,这次不用赵棠多做什么准备,比春试时轻松多了。
无事一身轻,赵棠又开始往宫外跑。
春试结束之后林筱雅又多在宫里留了两日照顾赵棠,等人好的差不多才回家。
“表姐,”赵棠跳下马车,迈步进了林府,与匆忙赶来的林筱雅迎上,“这几日可好。”
自从林筱雅离宫之后赵棠一直放心不下,表姐进宫便是因为与姨母母女之间有了嫌隙,回家这几日表姐的日子还不知该如何难过。
“没事,母亲消气了。”林筱雅只是一味地叫赵棠放心。
赵棠知道为什么姨母消气,未来的姑爷出身不俗,又肯上进,换了谁都会高兴。
“我觉得表姐去考也能取个好名次。”赵棠贴在林筱雅的耳边悄声道。这话并不是虚假的恭维,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表姐的学识不仅超过许多女子,也胜过有些苦读多年的学子,只是困于女子之身不得科举不能做官。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赵棠急忙站直,扭头看向林筱雅,“表姐觉得,如果允许女子考试却不允许女子入仕能否推动民间女子向学的风气?”
林筱雅不必多想便道,“常言道穷文富武,百姓读书便是不为功名利禄也为造福众生,若是读书只是为了读书,不能入仕做官也便罢了,创出一番事业也不能,想来是没法推动民间向学风气的。”
“那若是先选举合适女子当差再以此反推女子读书呢?”
“可行,”林筱雅自然“可这太难了。”
若只是推动天下女子读书,虽有反对之声,可并未损害天下读书人的实际利益,可若是直接聘任女子入朝为官,反对之声只会更大,到时群臣激愤,她这个公主首当其冲。
赵棠知道这件事很难,但前有武德帝首创木兰军,怎的就不能再出一批女文官。
“表姐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赵棠没有多在林府停留,出了林府转道去了国公府,语带惋惜,“可惜表姐不能一起。”
在国公府一待就是两个时辰,等到赵棠从书房出来天色渐晚,不再多耽搁:“回宫。”
此时尚未到晚膳时间,赵棠带着人朝着大明宫去。
“朝中六部下辖诸多官员,以大理寺为例,嫌犯有男有女,差役却都是男子,大昭虽民风开化,可毕竟男女有别,父皇觉得儿臣方才的提议如何?”
赵棠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不能拖,最好是趁着这个时机提出来。
隆庆帝侧身听着,等她说完才开口:“那你可想过怎么堵住百官的悠悠众口,女子入仕古之未有,若百官以此攻讦,你又当如何?”
赵棠自然是有备而来,这些问题在国公府时她就已经想过了,“百官学子所担心的不过是,女子入仕是否会抢占本就属于他们的机会,可这机会本就是为那些女子提供的,且儿臣并不打算以考试选贤。”
赵棠冷静陈述,“读书识字的女子本就不多,更遑论叫她们作诗写赋。”
若是此时叫女子与男子同场科考岂非强人所难。
隆庆帝眉心的川字纹愈发的深了。
赵棠乘胜追击,又从实处举例。
“各府州县衙女囚与男囚分开关押,却都由男差役看管,是否有些不便之处,儿臣觉得不如从玉京还有各府州的女牢开始,聘任女子为狱差,管理女囚,如何?”
“府衙之中做饭的亦有女子,前头所言朝中无女子并不成立。”
赵棠脑中一闪而过,不够,远远不够,可这话却不宜直说。
“男子为天女子便为地,既有男子在前建功立业,怎的女子便偏安一隅屈居庖厨之中做些琐碎之事,大昭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想建功立业为国奉献这又何止男子,木兰军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