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幽深满是写着担忧地眼眸,墨卿笑地明媚,背后的漫天飞雪衬的一袭白衣的他竟比雪花还要淡雅三分。
“陛下这可为难臣了,这漫天飘雪虽然落地即化,可这终究是它们的归处,难道臣连这些飘雪都不如吗?”他歪了歪脑袋打趣地说着,全然不理会刘瑾满脑子的担忧顾虑。
似是拗不过他,刘瑾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狐皮貂裘披在他的身上,蹲身为他一点点系上胸前的衿带,雪白的狐皮貂裘衬得他肌肤莹白胜雪。满目担忧的刘瑾绽开笑颜,深锁的眉头亦是渐渐抚平。
墨卿身披白狐貂裘跑出大殿,在殿外一片空旷的雪地里独自玩耍。刘瑾望着这抹轻盈如燕的白色身影在自己眼前渐行渐远,逐渐同天地间纷飞的大雪,银装素裹的大地融为一体。
“明明这么怕冷的人,却又这么喜欢雪,朕该拿你如何是好……”刘瑾望着苍茫的大地,魂像是要被勾去一般,亦步亦趋追随着他的脚步,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小小的白色背影,生怕被这苍茫无垠的大地随时裹挟带去远方。
这时,殿外传来匆匆脚步声,一太监神色焦急、眉头紧皱快步上前跪下向刘瑾禀报道:“陛下让奴才派人网罗朝中名士变寻天下的神医一事,奴才方才接到消息,却是有些眉目。”
刘瑾闻言微微颔首,小太监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负耳在他耳畔轻声低语。待听到传来的消息后他的眼神瞬间清亮了起来。
再次望向殿外白茫茫的雪地,刘瑾的双眼四处搜寻这着苍茫天地间那一抹纤细的背影,他站在大殿光线找不到的阴暗角落驻足望去,外面的世界白得耀眼异常。待定睛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后悬着的一颗心瞬间同那飘雪一般回归大地,化作寂静。
此刻的鄢墨卿望着漫天飞雪如痴如醉,清冷的眼神一改往日,眼里竟多了几分暖意。
“雪啊雪,为何我就不能像你们一样来去随心,自由自在呢?”他仰天长叹,闭上双眼屏息凝神感受着来自上天的馈赠,身体竟不自觉往后倾倒,本以为会同这松软如棉花一般的雪地“亲密接触”。
期待的事并未发生,那种冰冷的苏麻感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后背传来的温热感。睁开眼,一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彼此的鼻息声清晰可闻,刘瑾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结实地贴在墨卿的后背。
此刻,雪落无痕,天地无声,世间惟此二人。
“外边儿冷,陛下穿得如此单薄便出来小心感染风寒,还是进殿里吧,免得旁人见到又要御前口诛笔伐了。”鄢墨卿右手抵住刘瑾的胸口欲起身,谁知他不但不松手还将墨卿带进自己怀中,轻轻将脸埋进狐裘领的一圈绒毛中,呼出的气一点点打在他的脸颊边感到阵阵发痒,顿时脸颊红了半边天。
“墨卿,即刻随我前去秣陵郡。”刘瑾一面将脸埋在柔软的狐皮貂裘内,一面抬手拂去他衣肩上的雪花,语气中尽是不容忤逆之意。
“去秣陵郡作甚?”鄢墨卿面露疑惑之色。
“且不说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秣陵屈屈一郡,值得如此惊劳大驾特意南下?”
“方才传来消息,有探子在秣陵郡见到了缪神医,他可是开国功臣中唯一的御医,现如今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朕就是踏遍整个天下朕也要将你的寒症治好。”刘瑾目光凛冽地看着眼前的茫茫飞雪。墨卿感觉到拖着自己后背的双手越发用力,隔着狐裘依然能感受到掌心灼热的温度。
鄢墨卿闻言怔了片刻,再次轻笑道:“多谢陛下厚爱,微臣一来并无大碍,这点小病不妨事。二来微臣虽为一介小吏,按律守法乃是臣之本分,若多日不就本职,岂不是犯了‘官人无故不上’之罪?按律可是要处以重刑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江山都是朕的,还有什么是朕做不到的,朕就是即刻起准你一年的休假又如何?”
刘瑾冷哼一声,拖住鄢墨卿后背的手立刻将他带起,雪渐渐下小,刘瑾将头靠在墨卿的肩头,低声呢喃道:“墨卿,朕冷。”
鄢墨卿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刘瑾摇了摇头,记忆飘忽,一旁的男子不知何时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个不怒自威的一国之君。
没有变的是,自始至终刘瑾的目光始终都离不开他鄢墨卿,正如儿时蔡小侯爷所说——“太子殿下是个名副其实的‘跟屁虫’”。
想到这里鄢墨卿的嘴角竟不自觉上扬起来,这个男人,究竟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