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他将信封递给我,耳尖微微泛红,"等演出结束后再打开。"
信封很轻,摸起来里面似乎是一张纸。我小心地把它放进随身小包,与父亲的钢笔放在一起:"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不,这不是..."忍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算了,演出后再说吧。"
工作人员敲门通知我们准备上场。跟随引导穿过长长的走廊时,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忍诚走在我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疏远又能让我感受到他的存在。
"记住,"在即将登台前,他突然低声说,"无论台下坐着谁,我们的音乐只为自己而奏。"
这句话像一道清泉流过心田,冲淡了所有紧张。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上舞台。
大礼堂座无虚席。第一排正中央坐着佐藤教授,旁边是几位校董和——我呼吸一滞——清水葵的父亲。
忍诚的父亲坐在另一端,面容严肃;而我的父母则在他们中间,母亲罕见地对我微笑了一下。
"接下来有请早乙女咲夜与四枫院忍诚表演原创曲目《夏日协奏曲》!"主持人的声音在麦克风中回响。
掌声中,我们走到各自的位置。忍诚站在钢琴右侧,向观众微微鞠躬;我则坐在琴凳上,调整了一下高度。当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他给了我一个几不可察的点头。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全场安静下来。《夏日协奏曲》的开头如同初夏的晨光,温柔而充满希望。钢琴的旋律像露珠般清澈,小提琴的加入则如晨风吹拂。我们完全沉浸在音乐中,忘记了台下的评委,忘记了保送名额的竞争,甚至忘记了这是一场表演。
第二乐章转为小调,如同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阵雨,带着淡淡的忧伤。我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淌,忍诚的小提琴则如雨中的飞鸟,时而与钢琴交织,时而独自翱翔。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母亲所说的"真实"是什么意思——这首曲子承载着我们所有无法言说的情感,那些清晨音乐室里的默契,那些被家族期望压抑的自我表达,那些在目光交汇时心跳加速的瞬间。
第三乐章是欢快的回旋曲,如同雨过天晴后的狂欢。钢琴与小提琴的对话越来越热烈,越来越自由,完全脱离了最初排练时的束缚。忍诚的眼睛在舞台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的演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激情澎湃。当最后的和弦响起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们并肩鞠躬,忍诚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一个微小却坚定的接触。下台时,我看到佐藤教授正热烈地与身旁的评委交谈,而清水葵的父亲面色阴沉;忍诚的父亲依然表情严肃,但眼中闪烁着隐约的骄傲;我的父亲——出乎意料地——正在鼓掌,嘴角挂着罕见的微笑。
"太棒了!"初穗在后台一把抱住我,差点撞掉我的发夹,"你们看到佐藤教授的表情了吗?他简直惊呆了!"
奈绪子递给我一杯水,优雅地点头致意:"清水葵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的表演恐怕要黯然失色了。"
忍诚被学生会成员围住,讨论接下来的流程。他隔着人群对我点点头,示意我不用担心。我正要走过去,一个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恭喜,早乙女同学。"
清水葵站在化妆镜前,已经换上了表演用的华丽和服。她的妆容精致完美,但嘴角的微笑有些勉强:"你们的即兴发挥...很大胆。"
"谢谢。"我简短地回应,不想在演出后与她纠缠。
清水葵走近一步,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知道吗?我父亲刚刚收到消息,东京艺大的保送名额评选会提前到下周举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众人围绕的忍诚,"真好奇,在家族利益面前,你们的音乐能坚持多久?"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四枫院财团最近遇到些麻烦。"清水葵把玩着手腕上的银铃,"而我父亲恰好能提供帮助...当然,是有条件的。"
她没再说什么,优雅地转身离去,准备上场表演。我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清水葵的威胁如此明显——如果忍诚的父亲迫于压力,忍诚会如何选择?我们的音乐,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超越家族和政治吗?
"咲夜?"忍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清水葵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她只是...祝我们好运。"
忍诚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但没再追问。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作为学生会长需要上台主持下一个环节,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能匆匆离去。
"待会儿见,"他回头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个小信封。演出结束后的现在,是时候打开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