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论过日子,琳琅在君若、月霖面前,以前像是不接地气儿的小孩子,而魏阁老在女儿面前,简直就是个白痴,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思忖片刻,道:“我手里一些账目,你不肯经手,得空也帮我看看吧,保不齐我也当了不少年傻子。”
要不是无意间听女儿说起,他可不知道鸡鸭鹅蛋蜡烛的价钱,但那些又明明是寻常所需。
魏琳琅笑出来,“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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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一早,顾月霖前去请安,君若也在。
和以前一样,两人和蒋氏一起用早膳。
赵妈妈奉上寿面,“这可是太太亲手做的。”
顾月霖望着蒋氏,“这些年都如此,最爱吃您做的面。”
没有客气,没有道谢,真正的母子就该是这样,蒋氏很清楚,是以心花怒放,“夏日多吃面有好处,我变着花样儿给你做。”
“那我可有口福了。”
君若笑道:“我也跟着沾光了。”
蒋氏宠溺地拍拍她的背。
面条厚薄均匀,切得细细的,用大骨汤煮熟,加了香菇丁、肉末、小黄瓜丝、青菜、鲜笋,与往年不同的是,蒋氏念及顾月霖的喜好,加了些辣油。
一碗面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入口自然极佳。
顾月霖和君若大快朵颐。
蒋氏瞧着,笑得眉眼弯弯,胃口亦是很好。
转过天来,魏琳伊离京远赴广东。
她分别留给魏阁老、魏琳琅和蒋氏一封书信,感激魏阁老的养恩、魏琳琅的手足之恩、蒋氏的生恩。
言辞间再没有近几年的不知所谓,情真意切。
蒋氏看过,欣慰之至。伤怀是一定的,可她也确然明白,她和女儿,都需要一番历练、成长,在那之前,没资格长久团聚。
这一年的夏日,并无新事。
李进之和沈星予念着顾月霖需要专心致志,加之也的确差事繁多,便一直没去竹园。
顾月霖过的日子单一且极有规律:每日卯时起身,洗漱用饭后读书、写写画画,午饭后运功打坐,回复恩师、生父、萧允、两个好兄弟的信件,未时初刻继续读书,用过晚饭,再读书到将近子时。
这样的日子,在经历的时候,感觉每一日都很漫长,可转头回顾时,又觉时光迅疾,流逝的速度可谓无情。
随着风中凉意越来越浓,秋闱已经不远。
顾月霖自认已经尽了全力备考,事到临头,与其反复温故难知新,倒不如全然放松心魂。
很多事情都一样,在适当的时候搁下一阵,再捡起来的时候,会有更深的领悟、见解。
他也没出门,只是捡起了放下许久的许多人认为是旁门左道的闲书,潜心琢磨其中的门道。
转眼进到八月,仍如以往,初九开考。
蒋氏和君若一起为顾月霖准备考篮,反复检查有无疏忽、遗漏之处。
到了八月初七,一起拿给顾月霖——因着种种考虑,他哪儿也不住,已订好了望江楼的松月居,为期十日。
顾月霖带上考篮,在养母、妹妹殷切的目光之中上了马车,去往望江楼。
他想高中的心,远比任何人迫切。
因为他深知,如今的自己形同于微火之光,能照亮的范围有限,想做什么大事,便要通过恩师、至交。
考取功名之后便不同了,尤其名次高的情形下,凭谁也得认可他有真才实学,不会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那么,只要筹谋经营得当,他就能帮到更多、再多的人。
惟愿运气眷顾,不辜负他的努力。
很多人是耳边无声自无争,可他是耳边有声,心中有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