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坊门一关,萧砚子和花留就从后门溜进了陆府。
“谁?”崔夫人手持一把剑坐在院中,见侍女带着两人走过来,厉声问道。
萧砚子取了幂篱,走上前去,拉住崔夫人的手,小声问道:“师母,来不及多言,你可知老师书稿放在何处?”
“你快回去!”崔夫人一看是萧砚子,将手中长剑扔到石桌上,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萧砚子看着崔夫人脸上的泪珠大滴大滴往下掉,压着声音止住步子,“只要他们手上没有把柄,老师的罪就难定。”
崔夫人抬起袖子拭去泪水,看向萧砚子,“我领你去。”
陆泊水的一众手稿,早就被崔夫人收到卧房的两个大箱子中,好在平日都拿线捆了分好了类别,萧砚子很快找到了陆泊水最近写的那一卷,所写都是皇室旧事。萧砚子从未从别处听说过这些秘闻,草草看完了一遍,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些文稿若是流传出去,陆泊水纵有太子护着也难逃一死。
“师母,这里面有缺漏吗?”萧砚子一张张看完,直接扔进火盆中。
崔夫人摇摇头,“他平日都锁着呢,钥匙只有我有。只有一种可能,府里有人和他们串通好了,但最后大抵只寻到几张带字的废纸。除了几个可靠的,人我都先关起来了。”
萧砚子放心了些。
“阿砚,这些都是你老师一字一句写的,不然我寻个地方锁了或是埋了。”崔夫人拿着一叠原稿,想到陆泊水为此付出的心血,手伸到烛火边又缩了回来,哽咽了几声,又别过头,把那叠纸点燃,就扔到炭盆中,“回来以后日日写,还怕再写不出来?”
花留眼疾手快抢了回来,又用脚把火苗踩灭,“我知道他们有个地方是绝不会搜的。”
外头隐约传来兵甲声,最要紧的东西都烧尽了,剩下的那些也没那么要紧了,萧砚子把书案上的东西快速收拾干净,“老师书房我熟,这些东西我放回去,师母,你能拖多久拖多久,花留,交给你了。”
“好。”崔夫人把那把长剑拿了起来,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狠戾。
“师母。”出门前,萧砚子抱着一堆书稿,转身看向崔夫人。
崔夫人灿然一笑,上前几步捏了捏萧砚子的肩,“若他们闯进来,你顾好自己。”
萧砚子点点头,果断转身往书房走。
举着一个烛台,萧砚子把一摞摞纸放回记忆中的原处,奇怪的是,外面脚步声阵阵,却再没有兵甲的声音。
“里面的人,出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外面响起。
几息后,兵甲声渐起,脚步声渐大,透过纱窗,萧砚子看到外头被火把照得白亮。推开门,一个鹰目浓眉的五十余岁上下的男子站在院子正中,旁边整齐地站着几排士兵,均是着甲胄、配着剑。
见到出来的是一个女子,为首的将军先是一惊,然后立即变为原先狠绝的神情,“哪家的娘子?”
“我乃前太史令萧东亭之女萧砚子,敢问将军深夜造访我义父的宅邸,有何贵干?”萧砚子挑眉,走到院中,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抬头不卑不亢问道。
圣上早就暗中派人在陆府附近守着,苏寂原以为只是两个不懂事偷跑出去的小婢女,没想到来头那么大,想了想,吩咐士兵,“这责谁也担不起,带回宫吧。”
两个士兵得了令,就要上前,萧砚子没有抬眼看他们,“给我找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