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好眼力。"
阁老的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盐霜,手中鎏金佛珠突然迸裂,每颗珠子里都裹着粒盐晶。他枯指划过显形的账册,盐渍笔迹竟顺着皱纹爬满纸面:
"河朔三策需银八百万,裴大人可知这些盐该用在何处?"
正午烈日灼人,裴昭站在运河闸口。他将盐晶粉撒入沸水,蒸汽在空中凝成河工图纸。当第三道蒸汽勾勒出阁老别院地下密室轮廓时,闸口突然升起十二道盐晶幕帘,每道帘后都立着个戴傩戏面具的盐工,手中盐镐寒光凛冽。
"裴大人可知盐能蚀骨?"
阁老的声音从幕帘后传来,盐晶粉突然在空中爆开蓝焰。裴昭挥刀斩断最近的幕帘,却见面具下赫然是康王府那位擅长"盐霜凝玉骨"的幕僚。那人腕间突然伸出条盐晶缠绕的银蛇,喷出的毒雾竟在空中凝成盐政司印信。
暴雨再次倾盆,裴昭在盐晶爆裂声中翻滚。他摸到怀中账册被浸透,盐渍笔迹突然游走成河朔布防图。当盐晶匕首刺入肩胛时,他忽然看清匕首柄上刻着的"丙申叁号"正是明棠在诗笺上显影的编号。
"好个盐笼之计!"
裴昭咬破舌尖,血沫混着盐晶粉喷在幕帘上。那些朱砂批注突然扭曲成河工贪腐名录,每个名字后都缀着粒带编号的盐晶。他挥刀劈开最后三道幕帘,正撞见阁老将河工银册投入盐鼎,沸腾的盐水里浮起无数张带血盐引。
寅时三刻,明棠在诏狱地牢见到裴昭。他浑身盐霜覆盖的伤口里嵌着河工银,那些银屑遇着盐晶粉竟凝成河朔地形图。当裴昭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跳动的盐晶蛊时,明棠腕间玛瑙串突然发烫,残片里渗出的金粉正落在蛊虫复眼上。
"这才是真正的盐霜凝骨。"
裴昭咳出带着盐晶的血,染红的手指在墙上画出盐政司密道。明棠突然将鎏金香囊残片按在盐渍处,那些被阁老用蚀盐篡改的河工账目,此刻正在盐晶作用下显露出工整小楷——每笔末尾都粘着粒带阁老指纹的盐晶。
五更梆子响,永宁侯府门前的盐晶石狮突然炸裂。明棠踩着满地盐晶闯入祠堂,供桌上的族谱正在渗出靛蓝毒雾。当她用盐晶匕首划开族谱,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显出血色批注,丙申年河工银实拨六百万,余下两百万化作盐晶粉填了阁老别院的假山池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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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可知这盐晶入骨的滋味?"
明姝从暗处走出,锁骨处的梅花蚀盐正渗入族谱。王氏突然惨叫。明姝将染血的婚书抛向供桌,盐晶遇热爆开的火焰中,好似浮现出阁老与康王割袍立誓的影像。
暴雨冲刷着诏狱地牢,裴昭看着盐晶在墙面勾勒出完整证据链。当最后一粒盐晶拼合在河朔布防图缺口时,他忽然听见地底传来盐晶虫啃噬的声响。顺着声音挖开湿砖,露出个锈蚀的铁盒——里面躺着半块鹰隼玉佩,与康王画舫所赠盐晶簪上的残片严丝合缝。
寅时雨歇,明棠在盐政司废墟找到裴昭。他正用盐晶匕首刮着青砖上的血渍,那些干涸的血迹在盐晶作用下凝成河工银流向图。当最后滴盐水坠入地缝,地底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十八尊盐晶罗汉破土而出,每尊佛像掌心都托着枚带阁老指纹的盐引。
"这才像话。"
裴昭将染血的河工批文按在罗汉掌心,盐晶粉突然在空中凝成圣旨模样。明棠腕间玛瑙串突然迸裂,残片里裹着的金箔盐晶飘落,正落在批文末尾的阁老印鉴上,那方朱砂印此刻在盐晶作用下,显出与康王府玉玺同源的狼头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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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宴的鎏金穹顶悬着九十九盏盐晶宫灯,明棠抚过焦尾琴冰弦时,瞥见明蕙腕间玛瑙镯裂痕里渗出的赭石粉。第三声泛音未绝,琴弦突然迸裂,断口处竟凝着蓝莹莹的盐霜。
"姐姐的琴艺倒比河工案账目还脆。"
明蕙掩唇轻笑,腕间盐晶镯突然爆开,碎片嵌入焦尾琴龙龈。满座哗然中,明棠拔下鎏金簪,簪头暗藏的盐晶粉遇弦即凝,竟在断弦处结出带刺的冰蓝晶簇。
"《广陵散》第四折'盐壑龙吟',请诸君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