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未发生的事没有意义。程玦深吸一口气——现在应该抓紧时间恢复。
“小循?醒醒。”
程玦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俞弃生。
现在是几号?几点了?他是不是又晕过去了?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程玦开口想出声,喉咙里的痰像是黏住了他的声带。他一开口,便如同老旧的机器,扬起尘土开始运作。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肺好疼,他的头也好疼。
病为什么还没好?为什么?他没有时间在再这儿躺着了,为什么好不了?
冷静……着急没有意义。
俞弃生给他喂了点消炎药,又端了碗温水给他喝下:“还是不肯去医院?”
“去了……咳……去了也是抽血,开消炎药,没差。”程玦说着,清了清嗓子。
俞弃生没再强求,端着碗去了厨房。
他走路的姿势怪异,手像是在护着腹中的什么东西,背了有些驼。而且……他喘气的声音似乎比前些天躺在床上时更大了。
程玦躺在被子里看着走远的瞎子……这人莫不是被自己传染了?
不肖一会,卧房外便传来了俞弃生的声音。
程玦披了件衣服,咳了两声,走向了客厅。
“你帮我看看,这架子上有没有……嗯……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俞弃生指了指他斜前方的木架子,尽力给程玦描绘着那个瓶子的外貌,“就是……一个表面什么图案都没有的小瓶子。”
程玦走上前看了看,柜台上放置在外侧的是一些常用的药品,大多都已经过期了。而外拿出来放置的,是一瓶标签都已泛黄的双氧水。
程玦拿起双氧水瓶子看了看……去年就过期了。他找了一圈,愣是没看到那个特征鲜明的小瓶子。
“那……咳……没有吗……一个都没有?”俞弃生伸出手指,给他画那种瓶子的形状。
程玦找了一圈,柜台上这块地方,根本就没他说白色小瓶子。
“什么药,再去药店买点不行?”
俞弃生摇摇头,他又来回走了两步,在桌子上,凳子上,角落里,不断地四处摸着,半晌才道:“算了。”
见俞弃生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程玦也没问,他又拿起那几盒过期的药——感冒药,胃药,消炎药,止疼药……这么多盒竟然没一盒是不过期的。
想来,一个瞎子走进药店,药盒上生产日期,成分什么的,没有盲文,只能向店员询问。
这倒是个清仓临期货物的好机会。
程玦放下了那几盒药,不顾坐在客厅发呆的俞弃生,自己回了房间。
这种事就算自己不说,瞎子估计也知道。说不定不只是药,所有吃的,用的,卖家可着那点摸不出来的瑕疵,把俞弃生当“废品回收站”。
他掏出手机,回了几句对孔诚凌拍过来的卷子表示感谢的话,屏蔽了那个“十八禁群聊”,就开始给许超发消息。
「勾」:你在瞎子家,偷什么东西没有。
「许超」:哥,哪儿敢啊,你都警告过我了……再说了,这人这家里穷成那样,哪有什么能偷的。
没偷?俞弃生平常看不见,放错了地方记不住,也情有可缘。
程玦开始胡说八道。
「勾」:这人有心脏病,现在放柜子上的白色药瓶不见了,他身体不好,这些药隔壁药店又没卖的。
「勾」:你上次来看到没有,要是拿了就还回来,不然他心脏病犯了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呼……程玦长呼一口气,一时间打这么多字,视网膜上仿佛糊了一层马赛克,还真有点累。
他正准备掀被子躺下,突然手机急剧的振动——
“叮铃铃!”
程玦抻着脖子看了眼客厅的俞弃生,按下了接听键。忽的就听见电话那头,那人充满试探的寻问——
“程哥……那瞎子……没发过病吧?”许超每说一个词就断一下,像是斟酌。
程玦躺下,面对着墙小声说:“没。”
电话那头那人长舒了一口气,那呼出来的气隔着电话飘到了程玦的耳朵里。程玦没插话,等着他解释。
“程哥……我……没偷他钱,就拿了几瓶糖,我以为……我不知道那是药……啧!”
“瓶子现在在哪?”
“我……我拿来后,尝了尝,发现不是糖之后……就……扔河里了。”
没等那人支支吾吾着说完,程玦烦躁着一把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