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陆陆续续地有三四个人来到孔诚凌的座位跟前,说了和于炎类似的话。程玦摸着自己刚戳好的盲文,不看着盲文的对照图表,自己戳一遍还是会被镜像这个问题干扰。程玦一边划出出错的盲文,眼睛不停地往孔诚凌那儿瞟。
待人群散去,孔诚凌走到了程玦的座位旁,拿起他放在一旁的草稿纸:“这个是……盲文?你在为以后眼瞎做好准备吗?”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互损玩笑,在听到“眼瞎”两个字时,程玦皱了皱眉。
孔诚凌翻看着那张盲文纸,没注意到面前人的异样:“我打算告诉徐老师了,那张照片……我没干过,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纠结名誉清白什么的。”
“告诉……他?”程玦想了想,徐周是出名的厌女,对于孔诚凌这种性子活泼,成绩又好的女同学,更甚。
孔诚凌点了点头:“先告诉他再说……算了,等回来再告诉他吧,徐周这人八成会影响我的心情,等元旦过完节回来,我要和朋友出去跨年……你来不来?”
程玦惊醒,一看手机,今天居然都已经是12月31号了吗……他抬头看向孔诚凌:“那岂不是,今天下午就放假了?”
“对啊,你才知道?不是,你到底来不来啊?”孔诚凌故作不耐烦。
程玦翻着手机,示意孔诚凌别吵,他翻到一月一号的天气,从下午一点便开始下雪,一直下到凌晨,他皱着眉头把手机关了,想到家里那只浑身冰凉的雪人,摇了摇头。
要是真去,俞弃生就真要成雪人了。
“出来玩儿呗!”徐建白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咱们去压马路,然后去班长家喝酒!青春一点嘛,小程同学,别总跟个老年人似的。”
老年人?故作老成的话,谁能比得上俞弃生呢,死气沉沉地。这两天俞弃生貌似更甚,每天不是发呆,趴在床上,书也不怎么看了。
徐建白见程玦没有动作,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越过身旁的孔诚凌,骑着凳子准备回座位,听见程玦说:“都有谁去啊?”
徐建白的眼睛顿时亮了:“几个咱们熟的同学啊,班长,老秦,石头,他们带了几个他们的朋友,别的班的,就这么多。”说罢,眨着眼睛,期待地看向程玦。
“到时候,我也带个朋友吧,去蹭顿饭,你们都不认识的,压马路我们就不去了。”程玦看向二人。
下午回家,程玦带了一小块肉,煮了点粥,把肉取一点切烂,均匀地搅拌在米里,待一碗粥煮好,程玦凑上前闻了闻,淡淡的米香,闻不到一点肉味儿。
俞弃生从房间走了出来,听到厨房的声音,因为醒来而低落的心情又是低到了谷底,听着瓷碗被端出,小心摆放在桌子上的清脆的声音,随后,凳子被抽出。
“坐吧,”程玦扶着他,“给你熬了粥,刚出锅,有点烫。”
见俞弃生没有动作,程玦笑了:“怎么?怕我下毒啊?”俞弃生还是不理,程玦也不恼:“不想喝我就先给你热着,等你想喝了再叫我,成吗?”
没得到答复,程玦也耐心地等着他,等到粥有些凉了,程玦上前端起粥,重新倒回锅里加热。厨房离客厅不远,程玦听见俞弃生在客厅嘟囔了几句,赶忙跑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
俞弃生冬天,膝盖便会疼得受不了,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也是前几天,程玦半夜被他的呻吟声吵醒时,才发现的。
估计是小时候冻的,落下了病根。
“我去拿热毛巾。”程玦一起身,手就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俞弃生拉着他的手,要不是知道他看不见,程玦几乎就要以为,他在望着自己。
程玦坐了下来,等着他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俞弃生说道:“你走吧。”
仿佛没听懂,程玦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你还是出去住吧。”俞弃生重复了一遍,说完,起身回到床上,可他一个瞎子,走得能比程玦快吗?程玦立马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怎么突然说这个?”见拉不住他,程玦只好跟着他走,“是我做错什么了?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吗?”
程玦跟着他来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看他的反应:“对不起,我错了,我检讨。”
俞弃生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过了,让你去住校,上晚自习……”
程玦恍然大悟,这小瞎子是以为,自己天天逃课来给他做饭,心生愧疚?程玦在心里默默笑了笑。
“你走吧,去住校,还是去合租,怎么都好。”俞弃生说罢,便一句也不再说了。
程玦:“那怎么办啊,没钱租房子,没钱交住宿费。”
俞弃生:“我给你,我每个月转给那个孩子家一千,给你五百,我一个人省省,每个月还是能……”
“我错了,我不该逃课,”程玦握着他的手,真诚地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但是今天我的确没逃……明天是元旦。”
“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