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末,冉思沐醒来时偌大的房子里只她自己。
厨房桌上摆着餐具,早午饭在微波炉旁,中西式各一份,细心包好封存。
客厅窗帘拉开,光照进来,阳台开了扇小窗通风,空气中隐约有股茉莉香。
留宿一夜的裴岘禹已经走了,手机里是保姆吴姐报备工作的留言。
冉思沐客气地回复几句,并告知她最近可以不用来那么频繁,看着吴姐发来的“好的裴太太”,她蹙了蹙眉,语音再回:“我叫冉思沐,阿姨您喊我名字就好。”
她热了饭,一边进食一边看热点新闻。
微信列表里,除了家人、裴岘禹、学院导师同窗和刚聊过的保姆阿姨,没人找她。
裴岘禹说得没错,相较于那些同龄段的年轻女孩们来说,她的确沉闷又无趣。
学生时代埋头苦读,没空恋爱交友,关系还算亲近的两个大学室友身处异地,圈子不同,也渐渐断了联系。
她的生活死水般平静,她却从没想过踏出封闭自己的象牙塔。
冉思沐追求一切尽在掌控的安全感,长久以来只沉迷专注于自己擅长的事物,从不踏足未知的领域。
日子没有新鲜感,她却享受这样的一成不变。
所以她一直都自认清醒,始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冉思沐捧着豆浆,又来到陈列柜前,仰头看昨夜一扫而过的相片——
私人飞机驾驶舱内,机长身旁,裴岘禹戴着墨镜和航空耳机,微扬下巴,笑得潇洒;
身着骑马服和护具,胯.下是一匹矫健的黑马,照片定格的瞬间,他们疾奔在绿地上,像不顾一切的骑士。
还有很多风景照,都是冉思沐从没见过的景致。
她嘲笑看不起的烂泥生活是如此多彩,胸无大志游手好闲又如何呢,他至少可以像风一样自由、像火一样热烈,无拘无束,恣意轻狂。
冉思沐看得出神,有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所以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她心里,人有亲疏先后,事有轻重缓急,一切都有不可打乱的秩序,可她把自己排在了哪里呢?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移开眼,走回餐桌旁。
如今勉强能算得上酒友的褚梨发来信息:「沐沐,这个月20号店庆,和阿裴一起来玩儿呀?」
她下意识打字婉拒,又跳出条消息:「好了,他承诺我会带你来,等你~」
于是她清空输入框,回复了一个“OK”表情包。
裴岘禹懂不懂什么叫分寸……
问都不问就替她决定……
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他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冉思沐先发制人,“夜店活动我说要去了吗?你问我了吗就替我做决定?”
裴岘禹愣了愣,轻声哼笑,“嘿?大早上的火气不小啊!”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去玩玩呗,总窝家里不嫌闷呐?就非得下地侍弄菜园子打猎抓耗子才肯出门啊?又不是原始人……”
“你才原始人!我那是做研究!”
他语气软了些,话里听不出真心,“好好好,我是原始人,是我的错,乖乖不气哦。”
“谁是你乖乖?罚款。”
“你那条约上也没写不让喊乖乖啊。”
“刚加的。”
裴岘禹无奈失笑,“行行行……吃过了吧?收拾收拾,我帮你搬家,正好晚上一起吃饭,奶奶做东,请你们一家。”
“知道了。”
他没挂,冉思沐开着免提,突然看到手机里弹出的转账信息,一千元。
“喏,罚款交了,多五百买你也违次规。”
“什么东西?”
“叫声老公听听呗。”
“滚!”
冉思沐火速挂断,收款,但是又通过支付软件退了他五百,绝不多要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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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岘禹带了极贵重的礼,作为女婿第一次登门拜会。
他当着全家人的面,难得演出几分男人的责任和担当,态度诚恳地向老丈人丈母娘赔礼,把仓促领证的锅全揽在了自己头上。
还将他们二人的相知相守、地下恋、异国恋的分分合合,再到最终决定步入婚姻的整个过程圆得滴水不漏。
冉思沐自己都差点信了。
她躲在房内收拾衣物用品,裴岘禹一个人在客厅侃侃而谈,有点舌战群儒那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