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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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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自得知镇北王将领军北上,参加魏国储女君的婚仪,便数次纠缠于镇北王。镇北王确实有错,常年独身征战竟抵挡不住美□□惑,才答应助她以假王妃的身份,进魏宫寻她的阿弟。他二人除却进宫赴宴,再无其他的瓜葛。”

齐王听完周子庄的陈述,斟酌少顷,忽然抓住了什么似的,追问道:“此女是何身份?她的阿弟又是何人?”

周子庄应答入流,嫉恶如仇一般恶狠狠地念道:“她是魏国天策府的遗女,她的阿弟失踪已久,正是魏国遍寻不回的那位云浮将军。”

陆战回头,目眦欲裂,低吼周子庄的名字。

然,他旁若无人,视死如归,好像有一腔怨怒不吐不快。连含山都不禁感叹道,他的戏还不错。

齐王逐渐恢复脸色,变得泰然了起来:“周副将,你所言非虚?”

“臣以性命起誓!”

“那寡人便明白了。”齐王终于停下来,将桌案上盛了多时的酒饮尽,缓缓说道:“魏国将倾,本不足为惧。晏娘子你来求求寡人,寡人兴许能帮你。但你不该私自纠缠齐国的重臣,那便是不一样的性质。”

“陛下……”

陆战心急火燎全写在了面上,还想抢言什么,却被齐王一眼瞪了回去。

待局势明朗,便有几个大臣开始挑衅,谗言道:“陛下,天策府虽亡,仍是魏国之魂魄,镇北王与此女牵扯到了一起,恐有通敌之嫌。陛下还需给臣民一个交代。”

另有人附议:“再者,就算周副将说晏娘子仅是假借王妃之名进宫赴宴,可臣听说此次魏国储君的婚仪格外盛大,宴请六国,他二人若不坐实这夫妻之名,齐国岂不成了欺人的笑话?”

满座哗然,交头接耳。齐王扶额,似是心力交瘁,便将话柄递到了叶哑那去:“太尉,你觉得寡人该如何处置你的好儿子?”

这时,一直默默纵观全局的叶哑忽然开口,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他面色如常,也看不出太大的波澜,只是这样,语气已透露着如利刃的冷酷。

“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臣没有教好陆战,是臣为人父的失职。”他缓缓向北位的帝王拱手:“臣以为,镇北王虽有失,却是受人蛊惑,重罪不在他身。且镇北王多年鞠躬尽瘁,众人不敢不说德配,通敌之言,实属笑话。至于夫妻之名,阿战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王府亦缺一个可以代为执掌中馈的主人,臣以为,将晏氏孤女嫁予镇北王做侧妃,也不是不可以。如此一来,六国也不会有闲言。”

此话一出,众人皆屏息凝神,面露惊诧,大抵是没想到叶哑三言两语就摆平了众口铄金的诘难,甚至令人哑口难驳。

齐王听了,也缄默有顷,只是面容并不像满意的样子。他踟蹰了须臾,声调变得压抑低沉:“太尉言之有理,镇北王有失,然重罪在于晏氏女。既如此,晏氏女赐笞刑三十。镇北王卸权罚俸、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至于二人婚否,寡人认为晏氏女配不得我国朝臣,不必再议。”

叶哑的目光淡然地从圣人那处收回,又恢复了一幅木然事不关己的模样,低眉饮茶,平心静气旁若无人。此时晏含山刻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他的侧目,那眼中暗如深渊,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她心底凉透,深深替陆战感到可怜。

父子十年,纵使无血脉牵绊,也会有朝夕相处的点滴之情。可为何她从叶哑的眼里,竟看不到他为陆战深涉险境的半分动容?

她垂下头,来不及多想便被身侧涌上来四五个壮猛的侍卫拖向大殿之外。

陆战登时旋身要去抓她的袖子,却被周子庄眼疾手快拉了回来。周子庄使出浑身的劲在暗中钳制住陆战,咬紧了牙关腹语道:“你不能去。你去了也救不了她!”

九刑之中,鞭笞已是最轻的一种。含山年少时无知,偷偷在阿爷书房的禁区中翻出来读过,那上面写道:鞭之为用,残剥肤体,彻骨侵肌,酷均脔切。那时她并不懂得这句话的重量,只以为鞭打犹如阿爷气急了罚人时也会用的藤枝一样,不过在皮肤上留几道红痕,疼几天、难看几天罢了。

事实上,她一向是家中捧在掌心,呵护备至的小女郎,磕了碰了都难自忍受,怎么会与书中之人感同身受呢?

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第一鞭扬起时她也不禁害怕地闭上眼睛,被枷锁禁锢的双手本能地想缩回来抱住自己,可不及她反应,深入骨髓的疼痛如水中游鱼顷刻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鞭子是荆条做的,尖端锋利,不小心刮过她的脸,她别过头去,顿时双眼被鼻梁和眉峰溢流的鲜血模糊了。

平安宫不大,深五间而已,众人只需稍稍侧目,便能看见殿庭之外的一举一动。只不过当众受刑者极少,更别说是一个年轻的女郎。出于礼训,并无多少人敢正眼去瞧门外的情况,而是悄悄竖着耳朵,暗听着动静。

起先,只有荆条抽在皮肉上,破开衣料的声响。直到第五鞭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吃痛地咳出声来。

她极力忍着,忍得牙咬碎了唇肉,甜腻的血腥味倒灌进嘴里。

齐王南向坐,正对着这一幕,他眉头皱了皱,向身侧的内侍官提醒道:“打她的背。”

没了施刑者的遮挡,众人轻易就看见了晏含山的惨状。只见她被剥落了外裳,只剩下内里一件薄薄的白色裙衫,沁出先前五鞭留下的血痕。她被吊起来的双手露出一截白皙的臂腕,上面的筋脉凸起,可见她好像四肢和五脏六腑都在用力。

含山故意低着头,不去看里面的人,实则是怕对上陆战的眼睛。她低垂眼眸,逐渐用不上力气了,只能靠着施刑者蓄力的间隙艰难喘息,可每每还未松气,疼痛便如潮涌来,几乎要侵蚀她的意志。

冷汗细密地布满了她的额头,她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吭一声。

陆战望着这一幕,简直比刀抽在他自己身上还疼。那种抽搐是直入心肺的,叫他一口气喘不过来气,喉咙里干燥火热,好像突然有一瞬什么跟着破裂了一般,血腥气充满了整个喉管和鼻腔。

他再也克制不住了,恍恍惚惚支着桌案要站起来,却顷刻间双目晕眩,难以自持地向前扑倒,紧接着一口淤血咳出,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陆战!”周子庄大喊。

席间乱作了一团,一哄而起。

含山听见声响,缓缓抬起沉重的脖颈,正好看见几人搀着陆战从殿中走出来,不知道去向何处。

她失落地垂下了头,有些嘲弄地哼了一声。随后突然就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任由自己的身体麻木,意志向深海沉沦。

虽然知晓这都尽在她计划之中,但当她切实孤零零地面对一切时,还是有那么些绝望的。她既希望陆战不要冲动地破坏她苦心为他营造的脱身之局,可有时又自私地期盼着,他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保护她。

……

陆战被人架着,送到了偏殿。太医还未赶来,他已挣扎着扶着屏风床围起身,随手抓起春凳上搁置的一杯清茶将口中的血水漱去,便想夺门而出。

帝王将他揽住,五指扣住着他绷紧的手臂,愠怒道:“陆战,你真当寡人会无限地放纵你么?你不该给寡人,好好的一个交代吗?”

陆战与他并立,二人却背对着,彼此看不见表情。他的脚步顿住,半晌,颤声垂首:“陛下,臣刚在堂上说的……无半句虚言,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臣的纵容。”

“你为了她,竟连自己的兄弟都会背叛么?”齐王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寡人面前嘴硬,将周子庄对你的忠诚和苦心置于何地?”

他吞声。

齐王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凝视着陆战通红的双眼:“陆战,寡人曾教过你,你可以有千千万万行鱼水之欢的女人,但唯独,不能用情。”

他少时在宫中随皇子们到国学上课,其间尤以骑射、博弈出众。年轻的帝王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同,这郎君寡言沉静,砥砺得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倒像一尊无心无情的提线木偶。可帝王知晓,表面越风轻云淡之人,越是容易在心中翻江倒海,只因他们无法对身边的环境放下戒心,于是战战兢兢地将情绪都收起。

除非到不得已情难自控时。

齐王决意栽培陆战时,旁的什么也没说,便只叮嘱了一句:英雄不能有任何弱点。

十多年来,他一向小心谨慎、从容不迫地过去,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当众失仪!

“你不说,寡人也知道你们的心思。”齐王声利,目光炽烈:“但寡人只能给你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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