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掩口笑起来,像风吹动的花瓣儿。
额尔赫痴痴地看着:“我姐姐说,你是江南女子,原来江南女子美得像早晨的雪山。”
江雨来噗嗤一笑,“额尔赫,你被白鹭姐姐迷住了吗,你还小呢!”
额尔赫不服气地站起身,“郡主,我十四岁了,我们海西部十四岁过了成人礼就是大人了!”
江雨来哈哈大笑,“对对对,额尔赫是大人了!”
白鹭轻拽雨来的胳膊,示意她别让少年难为情。
这个举动落在额尔赫眼里,十分受用。
帐篷搭好了,另一个和额尔赫差不多打扮的少女从帐篷背后走出来,将拾来的柴火丢进篝火,火烧得更旺了。
“额尔赫,你可以教教世子怎么让呆头鹅听他的话。”
额尔赫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白鹭脸上挪开,拉起江湛湛去驯服呆头鹅了。
“我叫那兰,额尔赫的姐姐。”她递给白鹭和江雨来一杯热奶茶,对白鹭说。
海西等部族的孩子学走路就会骑马了,冬训的课程对他们来说简单极了,但是各部族长子女参加冬训是惯例,为了让各族更好的融入,建立情谊。
江雨来比江湛湛入营早,和那兰熟悉一些。
“那兰,听说你要成亲了?你们是因为准备成亲的礼仪所以来迟的吗?”
那兰点点头,一改爽朗的样子,腼腆地笑了。
“新郎是谁?”
“新郎是新任海西贡使,多罗。他的阿爷、阿爸都做过海西贡使,他很像他的阿爷,是个有耐心的好人。”
“那兰,你们何时成亲?”白鹭问道。
“正月二十六。到时候,请你们来喝喜酒!”那兰将两串烤熟的鹌鹑递给白鹭和江雨来。
半夜,白鹭被风声吵醒,想着辽东的冬季观星象比起江南更为清晰,于是索性悄悄起身。
冰天雪地,钻出帐篷的一瞬瑟瑟发抖,披上白狐大氅才觉刚刚好。
仰天朝北望去,北斗杓柄末端那颗孤星,钉在晴朗夜空,下方便是北凛冰封千里的雪原。
突然夜空某一处似玉帛无声撕裂,扯出数道金线。
“流星主兵事。”难道北凛有变?
身后传来一声马的动静,呆头鹅睁着大眼睛和她面面相觑。
白鹭一时兴起,解开马缰,“乖鹅,姐姐带你去那边山头上看星云。”
在白鹭手里,呆头鹅真的变乖顺,默不作声就踩着冰渣轻快地踏上了坡顶。
小矮坡另一侧原本极细的动静忽然停止了。
白鹭以为惊到了夜行的小动物,于是好奇地盯着看。
竟然窜出一个异族身影,髡发长袍,向山坡上凛厉地扫视,又向林中暗处嘀咕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似在叮嘱。
暗处那人似乎安抚了一句,也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异族人果断往边墙外奔去。
是北凛人!
北凛人怎么出现在辽州城?
林中暗处那人,慢慢从暗处踱了出来,黑色大氅,清俊玉面,白鹭提着的心终于死了。
江星阔吹了一个口哨,呆头鹅着了魔似地撩开蹄子将人带飞了下来。
被逼相见,就算想装作没看到是谁也来不及了。
白鹭硬着头皮下马,怯生生地站在江星阔面前。
呆头鹅停下的位置太近,二人几乎要贴上,她只能往侧边让让。
“白姑娘,三更半夜,何故在此?”
“我……我睡不着,出来找个高地观星。”
江星阔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眼神犀利。抬头望去,星空璀璨,确实是观星的好时候。
他饶有兴致地凝望星空,并不看她,却冷冷地问道:
“白姑娘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她怎么敢说,看见了北境战神和敌人站在了一起且甚为亲密?
但是已经明明白白地暴露了。若是掩饰,只怕更激怒他。
怕不是今晚要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