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季寻之飞身去拦,却见楚唤云长刀出鞘,寒光过处,“当啷”一声,虎符被刀背击飞,稳稳落在楚唤云掌心。
赵鹰趁机撞破窗户逃窜,程七刚要追,却被楚唤云拦住:“让他跑。”
季寻之蹙眉:“你故意的?”
楚唤云摩挲着虎符上干涸的血迹,忽然笑了:“季大人,钓鱼得放长线。”
厅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京兆尹带着衙役匆匆赶到。楚唤云顺手把虎符抛给季寻之,扬声喝道:“乔家勾结滑族,私藏叛军,给本太傅抄家!”
乔府抄家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帝都是。
天刚蒙蒙亮,内阁值房里已灯火通明。季寻之将染血的半块虎符放在案上,指尖轻点其上的川州铭文。
“这虎符是永明帝私铸的,不在兵部存档。”他抬眸看向对面翘腿喝茶的楚唤云,“赵鹰能保存六年,背后必有人指使。”
楚唤云慢悠悠吹开茶沫:“乔家不过是个钱袋子,真正想找这玩意儿的……”他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滑”字。
南境滑族!季寻之眸光一沉。六年前川州私兵覆灭时,确实有部分残部逃往南境。若滑族得到这半块虎符,再暗中集结那些亡命之徒……
“报!”谢存匆匆推门而入,“督主,赵鹰的尸首在玄水河畔被发现!”
楚唤云挑眉:“死了?”
“一剑封喉。”谢存递上验尸格目,“但奇怪的是,他怀里还揣着这个……”
一块滑族祭司才有的骨牌,上面刻着诡异的蛇形图腾。
季寻之与楚唤云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调虎离山。”季寻之冷声道,“赵鹰是饵,真正的虎符持有者另有其人。”
楚唤云突然起身:“程七!”
黑影从头顶翻下:“世子。”
“去查乔家近半年所有往南境的货船,尤其注意……”他眯了眯眼,“运棺材的。”
“是!”
“他从哪下来的??” 季寻之懵了。
“季大人猜猜?”楚唤云张扬地笑着。
三日后在玄州边境,一队商旅缓缓通过关卡,为首的虬髯汉子递上路引:“冀州乔氏商行,运丝绸去南境。”
守关士兵检查货车时,忽然被最后那辆蒙着白布的板车吸引:“这装的什么?”
“老家病死的仆役。”汉子叹气,“主家仁厚,让运回故土安葬。”
士兵用枪尖挑开白布,赫然是具黑漆棺材!正要开棺查验,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急报!关闸落锁!”
一队黑甲骑兵飞驰而至,为首之人高举令牌:“天督府办案,所有人原地待查!”
虬髯汉子脸色微变,袖中寒光乍现!
“锵”的一声,程七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动一下试试?”
与此同时,棺材盖猛地从内部被踹开!一个瘦小身影闪电般窜出,却被季寻之早就埋伏在侧的弩箭逼退三步——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中紧攥着另外半块虎符!
“果然。”楚唤云的声音从官道尽头传来。他策马缓行,腰间仪刀金玉叮当,“赵鹰拼死保住的不是虎符,是你这个儿子。”
少年目眦欲裂:“狗官!还我爹命来!”
他袖中突然射出三道银光,直取楚唤云面门!
电光火石间,季寻之的剑鞘横空扫落暗器。
楚唤云却已纵身下马,一掌劈向少年腕骨,“你小子身手可以啊。”
虎符脱手的刹那,少年突然狞笑:“晚了!”
远处山巅骤然亮起火光,一道火箭直射苍穹!
“烽燧信号……”季寻之脸色骤变,“滑族要闯关!”
仿佛回应他的判断,玄水河对岸响起震天的喊杀声。黑压压的滑族军队如潮水涌来,当先一排木筏上,赫然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祭司!
楚唤云一把拎起少年衣领:“你们和滑族约好的?”
少年啐出一口唾沫:“滑族大祭司说了,虎符现世之日,就是你们大周灭国之时!”
“屁话真多。”楚唤云反手敲晕他,转头对程七喝道,“带虎符先走!”
季寻之已吹响警哨,边境守军迅速集结。他拽住楚唤云手腕:“你也走,这里我来挡。”
“季大人。”楚唤云突然贴近他耳畔,在箭雨呼啸中轻笑,“你忘了我说过什么?” ——手要稳,心要狠。
长刀出鞘的寒光映亮两人眉眼,他纵身杀入敌阵的背影,与六年前潼关城下一般无二。
文华殿上,陆昭猛地摔碎茶盏:“滑族敢犯边?”
兵部尚书跪地急报:“玄州关隘遭袭,幸而季大人提前布防。但……”
“但什么?”
“楚太傅追击滑族祭司,至今下落不明!”
少年天子一拳砸在案上,竟震得砚台跳起:“备马!朕要亲征!”
“陛下不可!”满朝文武吓得伏地劝阻。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寻之风尘仆仆踏入,官袍下摆沾满血泥,手中却高举一块完整拼合的虎符。
“微臣,前来复命。”
陆昭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御阶:“太傅呢?”
季寻之喉结动了动,从怀中取出一支染血的梨花。
“他让臣转告陛下……”
“边关的梨花,开得比帝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