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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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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声闻进屋后环视一圈,边看边问:“沈姑娘可曾来过?”

祝滨奇怪:“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傅声闻借口道:“我与她虽同在谭宅,但被派了不同的活计,这几日各自忙碌,见面不多。”

“原来如此。那么想必沈姑娘是忙得很,自上回一别,我便没再与她见面了。希望她一切都好。”

傅声闻沉吟不应,面色愈发凝重。祝滨见状,不自觉拧起眉心:“怎么,她出事了?”

傅声闻瞟去一眼,故作犹豫道:“她无事,而是……”

“是给我治病的莫大夫有事?”

傅声闻先点头后摇头,弄得祝滨愈发糊涂。

“傅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是令堂。莫大夫此前找来,说是令堂苗氏今日过世了。”

祝滨大骇,一时失神歪了身子往后摔去。

傅声闻眼疾手快把人扶住:“祝滨!”

“我……此事是真的吗?”祝滨两眼无神,口中不停呢喃,“我、我要见我娘……”

傅声闻扶人坐到床侧,叹了一口气,劝:“莫大夫将令堂安置在家中,还未下葬,只待你回去操办后事。”

“我现在去!现在便去!”

祝滨说着推开傅声闻便往外冲。

傅声闻从沈寒枝给的包裹里拿出些许银钱放在正屋窗台,然后牵走了农户家里的两匹马,同祝滨策马飞奔回到祝家。

祝滨见到母亲遗身,悔不当初,跪地泣血,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娘!儿子不孝啊!”

傅声闻立身其后,眉眼疏冷,旁观不语。他的娘亲早不知何时离世,他自幼只见过写有娘亲姓氏的冰冷墓碑,所以对于这种母子情深的戏码,他内心毫无触动,甚至隐有一丝恨意……

傅声闻敛住心绪,平静地开口:“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祝滨,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要去找莫大夫!我要问问他,我娘因何而死!”

“他倒是提起过,说是令堂年迈,身子骨羸弱,许是暴病难医……”

话没说完,祝滨便极力否认:“不可能!我娘只是眼睛有些不好,并无他疾!怎可能突然暴病而亡!”

此话印证了傅声闻的猜测。他颔首以应,思索道:“是啊,我想着那莫大夫说话时神色紧张,也觉事有隐情。”

祝滨眼神突然凌厉,狠狠攥住拳头,咬牙低呵:“我要查明真相!”

“或许,我可以帮你。”傅声闻循循善诱道,“我在骨阆郡新任太守家做工,近水楼台,查明此事方便些。但有一点,你不能出现。”

“为何!她是我娘!难道我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替她寻回公道吗!”祝滨急道。

傅声闻理解其情绪激动,安慰两句后细细讲明缘由:“一来不少衙差都知道你被魏关埔处以私刑已经死在了乱葬岗,你的户帖想必也被官府抹消了,倘若你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难保不会另生事端招惹灾祸。二来,公道若真的那么容易寻回,你便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发生眼前的情形了,你说是吧?”

祝滨哑口无言,半晌,点头默许。

傅声闻又趁热打铁:“我记得你曾说你想从戎报国,待了却此事,何不遂行己志以成大业?”

丧母之痛尚未缓过,哪有心思琢磨旁的事?祝滨心绪复杂,摇了摇头,怅然低语:“我……我没想那么多。”

但不得不承认,此言犹如一枚银钩,钩得祝滨心头既痛又痒。

植念于心,勿急图之。傅声闻先是轻拍祝滨的肩以作安抚,然后掏出银子塞到祝滨手里,关切道:“好好操办后事。”

祝滨咽下泪水,反握住傅声闻的手,几次张嘴终于哽咽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时辰已晚,我需得赶回谭宅,他日再另寻时机来找你。”傅声闻离开前特意叮嘱祝滨,“你出门在外切记低调行事,莫叫旁人看到你的相貌,处理好令堂后事,便待在家中不要出去了。”

“好!”

祝滨甚是感动,趁着晨曦微露街巷人稀之时前去冥店置办安葬所需,赶在正午前匆匆办完了丧事。他站在堂屋门口,眼前是半寸庭院,身后是陋室一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觉恍若隔世一般身心俱疲,无语凝噎。突然,他眼皮子一沉,竟直直往后栽去昏聩而倒……

鹭娘一日未归,冯骋没去郡廨,连那只犀角也不知所踪了,谭太守因此气急败坏地在宅子里好一通折腾,傅声闻直至黄昏时分才腾出工夫再次现身祝家。

见祝滨安卧于床正在酣眠,他没好打扰,留了些吃食便走了。熟料一回到谭宅,他又被谭太守叫去问话。

傅声闻观其神色,心道幸好自己提前想了借口,便说沈寒枝回普济院取户帖,一来一回要好几日,这才遮掩过去,否则要是把谭宅的种种怪事怀疑到她头上,更为棘手。

谭太守心情烦闷,忍不住同傅声闻多抱怨了两句:“那姓冯的真不牢靠,竟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连带着那尊……罢了,这如今主修官空缺,还有谁能像那姓冯的一样对郡事了若指掌,可堪修志啊?”不及旁人应声,他又恶狠狠地啐,“呸!这狗东西,连死都死的不是时候!呸呸呸!”

傅声闻早有妙计,缓缓进言:“在下有一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谭太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办法,眼下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大人何不亲自去辖属县邑走一遭。一则为体察民情了解郡事,施善政以悦百姓,赢得人心赞誉。二则通过此举表明自己与前任太守处事不同,更便于今后在辖域内顺畅施行朝廷政令。至于三则么……”傅声闻倾了倾身子,低声道,“各县邑求任主修官者众多,大人不妨趁此机会广开才路,另择能人。”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可不知怎的钻到谭太守耳朵里便变了味儿。

广开财路?广开……

财路?!

妙计啊!谭德伍心中拍案叫绝,面上却不动声色,竭力保持沉稳道:“也罢,修志的事已报州上,州牧大人正静候佳音。若此事办得漂亮便可叫诸郡效仿,甚至其他州部一同行之,再接着传至京中博得官家龙颜大悦,更是光耀显赫……如此说来,确不宜再耽搁下去了。”他瞧了一眼傅声闻,思忖着说,“本官方才上任,手边暂无可用之人,你倒还算机灵,巡察县邑的事便交由你去办吧。只一点,要快!必须在樾州诸郡中拔得头筹!”

正中下怀。

傅声闻笑意舒朗,得了手令便忙去安排,告知郡廨的衙差们自今起入夜不闭城东小门,名义上是运送太守巡察所需的物品,实则是他自己另有要用。

晚些再至祝家,祝滨依旧在睡,桌上的吃食半点未动。

傅声闻觉察不对,疾步走到床边仔细探看,果然,祝滨并非睡着,而是中了迷香。

何人所为!他心中一惊,以为是沈寒枝来过,可里外检查一番发现并不大像。忽然,他嗅到一丝幽微香气,有些熟悉,细一思量发觉竟是湢杅轩里凤灯灯油的味道。

湢杅轩乃妖开设,莫非来者是妖?亦或是,莫策?傅声闻不由得警惕,来时匆忙未带趁手之物,若此刻真蹦出个什么妖的,自己赤手空拳未必敌得过……他连忙吹熄火光并泼去灯油,又以灯台作为防身武器比在身前,等了半晌,屋子内外皆无异动。

因灯火断燃迷香散尽,祝滨悠悠转醒,捂着昏胀的头缓缓坐起,疑惑道:“天黑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傅声闻矍然收手,未吐实情,只道祝滨是突遭巨变心疲力瘁,故而睡得久了点。

祝滨未多虑,见周遭一片漆黑,又问:“公子为何不点灯?”

灯油不可再燃,傅声闻便问祝滨家中是否还有其它灯烛。

祝滨摸黑翻找一阵,在柜子里层找到了两根用布包好的新烛,捧在掌心走到傅声闻面前,哀叹:“这是我娘上月新做的,说让我夜值时点它,便不怕看不清路了。”

蜡烛价贵,寻常百姓鲜少用之,多以灯油代替,祝滨翻出的这两根不知是苗氏攒了多久积蓄才购得原料制成的。

傅声闻默不作声地拿过其中一根,顿觉手上沉甸甸的似有千斤之重,心底波澜微伏。

“我问了几个谭宅小厮,他们都说不大清楚令堂的事。明日我便再跑一趟衙门,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线索。只不过查明真相非一日之功,事情水落石出前,你怕是要一直隐居于此,说来也是虚掷光阴……”傅声闻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并将其立在灯台上,屋内顿时明亮起来。他望着摇曳的烛光,语气淡然,轻叹一句,“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祝滨闻之,面色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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