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孩子们看着如此丰盛的饭菜馋得直咽口水,但大舅和三舅没动筷子,她们也只能看不能吃。
全家人都将目光投注在贺松身上。
贺树率先拿着筷子夹起一个鸡腿,放到贺松碗里:“吃啊!小松,你不是最喜欢吃你二姐做的辣子鸡了吗?”紧接着他还不停用筷子上下比划,示意贺松赶紧往嘴里吃。
贺松心里清楚他要是不先动筷子,这顿饭还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呢?
贺松赶紧夹起鸡腿咬了一口,也没品出个三七二十一就满口赞叹道:“我滴妈~二姐你这手艺还是挺绝的啊,一点儿没退步,香死了你们也快吃吧~”
贺梅瞅着贺松那浮夸的演技,瞬间就被哄笑了:“好吃你就多吃点,想吃的话明天后天姐还给你做,是不是在外面吃不着这香死牌的鸡肉?”
“嗯~可不是嘛!”贺松嘴里嚼着鸡肉,眼睛在扫视着,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动没动筷子。
孩子们听见三舅说让吃之后,又齐刷刷扭头看妈妈,直到妈妈点头,她们才敢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贺梅最后一个拿起筷子给贺树夹了一个鸡腿,又给孩子们各夹了一块鸡肉。最后她调转筷头,夹了一小筷子的凉拌菜放到自己碗里。
贺松看见贺梅这样,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贺树又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了贺松,顺便他还嫌弃地说了一句:“小松你吃吧!我这两天胃不舒服,吃不了这辣玩意。”
贺松看着碗里的两个鸡腿,突然有所感悟……这看似是两个鸡腿,却又不仅仅只是两个鸡腿。
小时候家里赚钱的主力军只有父亲和大哥两个人,年底过节时才能吃上一顿辣子鸡,母亲总会把两个鸡腿分别夹给父亲和大哥。
非常年幼时的贺松曾经奋起反抗,单独质问过母亲:“凭什么只有爹和大哥才能吃鸡腿,这不公平哼~我也要吃!”
母亲开始的时候,会给小贺松耐心地讲道理:“你爹跟你大哥在外面干的活,又累又脏,回来当然得吃点儿好的了。
咱们娘儿们天天在家,吃什么不是吃?”
小贺松不依不饶,在地上转着圈的撒泼打滚,嚷嚷着:“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大鸡腿~我也累我也好累~”
母亲被小贺松磨得失了耐性,一脚踢在小贺松的屁股蛋子上,下令:“小贺松我是不是给你点儿好脸了,麻溜地给我站起来,我就数三个数昂3……2……”
还没等母亲数到一,最会看人眼色的小贺松,便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了,噘着嘴跑出门去。
小时候的贺松,只知道盯着父亲和大哥碗里的鸡腿。嚼着母亲夹给他的鸡肉,也觉得没有那么香了。
那时,他真的好想尝尝鸡腿的味道啊……但却从来没有发现,母亲一定连鸡肉都没吃过吧。
当回忆与现实重叠,一切又在重复上演。
不同的是,随着一岁一岁年龄的增长。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在一面一面不断增加。
贺松如今亦恍然明白,为什么当时他看父亲和大哥吃鸡腿时,居然毫无波澜。脸上一丁点儿都没有吃到美味食物时,惊讶地满足喜悦之感。
小时候,他垂涎于鸡腿单纯的美味。
长大后,他明白鸡腿背后原来尽是,撑起这个家的心酸与苦楚。
可是现在,贺松想把这个鸡腿留给贺梅。
贺松也不知道这一趟出去之后,他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敏感惆怅的离别神经,让他想把所有关于未来的事情,统统安排好。
这一次,贺松不想用别的借口来遮掩自己的爱,他选择直白表达。
贺松果断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贺梅碗里,十分认真地说:“姐你吃吧,我和大哥都吃过鸡腿,就你从来都没吃过,你吃吧这回。”
“诶呀~不用不用……我吃鸡肉就行。”贺梅迅速夹起碗里的鸡腿,要给贺松再夹回去。
“鸡肉你也没吃啊?”
贺松直接伸手捂住自己的碗:“你看你干黄干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头发也快全掉光了。
是不是晚上不睡觉,又去接手工活?”
贺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缩回手小声辩解:“你在我们娘四个身上花的钱够多的了,我哪怕少挣点儿,也能减轻你的负担不是。”
贺松万分郑重地说:“姐我是你亲弟弟,给你花钱,给你的三个孩子花钱我心甘情愿。
就像我小时候,你只要手里稍微攒点钱,立刻心甘情愿地全给我买草莓蛋糕一样。
我已经在2号城买下一套房子,等过两天你们搬到2号城去之后,立马把她们三送去上学。
其实像安安、全全、乐乐这么大的孩子早该上学了,只不过咱这18号城没有学校,才一直没让孩子去上。
你也别干那些手工活了点灯熬油的,累得肩膀疼、脖子疼、脊椎疼,浑身哪哪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