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应见画很快恢复正常,一边收拾被打翻的砚台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答应了?”
杜知津还给他帕子,蹲下一起收拾残局:“没,我怎么可能答应。”
闻言,应见画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又觉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忙用疑问掩饰:“为什么?”
陆平一厢情愿?其实她对他根本......
杜知津把最后一点墨痕擦掉,手腕不可避免地沾上黑色,显得突兀。那颜色实在太惹眼,于是它晃到哪里,应见画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最后,它晃到了她唇边,被一抹红色含住。
他倏地收回目光,脸颊隐隐发烫。
杜知津舔掉手腕上的墨迹,口吻随意:“因为兰浴节在下个月,而那时候我已经病愈离开了吧。”
离开......
脸颊的温度迅速消下去,应见画抿抿唇:“是啊,下个月你肯定离开了。”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颇为不舍呢?
杜知津歪着头看他:“应大夫,你不想我离开吗?”
他“呵”了一声:“没有医师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尽快病愈,我是、我是担心你一月内凑不齐诊金。”
“这事简单。”她召出醒月,当着他的面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在空中留下一道流星般的弧度。
“我感觉自己的修为恢复得差不多了,明日,最迟明日,我就能把醉岚取回来。应大夫,你想要熊皮还是虎皮?”
应见画睨她一眼,语气不善:“说得好像熊和虎都是石头似的,杵在那里任你剥皮抽筋。这么神通广大,虎皮熊皮算什么,我若说要天上星月,你也给我?”
他句句带刺,原本是想让她消停会,别动不动把猎虎猎熊挂在嘴边,凶兽是那么容易打死的吗?
她却把醒月放在他掌心,一笑:“星月没有,但醒月我有。”
“现在,它是你的了。”
————
杜知津说最迟明日去取醉岚,便是明日。
应见画担心她一个人又晕倒在虎穴潭边上,难得没有去城里卖药。
她纳罕:“应大夫,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她可是凭一己之力斩杀了炎魔,多少修士做不到的事情,她一人两剑就解决了!
应见画没搭理她,又往竹篓里塞了几幅止血生肉的药包才作罢。杜知津无奈,只得背着沉重的竹篓,带着他上山。
虎穴潭位于后山深处,寻常人走路过去足要一个时辰。应见画对这条路很熟了,再加上他开辟了一条小道,能把时间缩短到半个时辰。
但杜知津......应见画只觉得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山脚到半山腰,再一眨眼又从半山腰到山顶。
从山顶往下俯瞰,树木丛生之中环绕着一潭幽深的绿水,比他记忆里更深邃神秘。
杜知津指着虎穴潭中间,隔空点了点:“醉岚就在那里。”
“你要怎么做?”
刚才的一番遭遇太过神奇,他不禁看了眼自己脚下的醒月。
是的,他们是坐剑...不,或者该说“御剑”上来的。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浩浩乎若冯虚御风......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察觉到他不安的情绪,杜知津心念一动,醒月再次凭空消失,让他二人的双脚落在地上。
他忍不住跺了跺脚,确定足下是真实的土壤后,悄悄松了口气。
“我师尊说过,剑修的最高境界就是人剑合一,剑随我心。”她走到山顶最高处,半步之外便是悬崖,仿佛一阵风就会腾空。
半步之遥,一线生机,可她偏偏起了谈性:“应大夫,敢不敢和我再打一次赌?”
应见画在后面看得一阵后怕,催促她:“别站得那么偏,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