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疯的?”谈令睁开眼,把手机扒拉近。
“谁知道。小区旁边的公园,姓何的上午在那用头撞树。”
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谈令睁开眼,“撞树?”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抱着树把头哐哐地往上撞,场面那叫一个惨烈,满脸都是血。”周重唏嘘。
背后按摩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谈令扭头瞥他,眼神里带着不满。
荆雾双膝分开跪在他腰侧,笑着伸出手,按住一截薄韧腰身,表示自己只是想换个姿势。
怎么感觉这个动作怪怪的。
从没去过按摩馆的谈令皱眉疑惑,对上荆雾询问的眼神,他抿唇轻哼,转头继续聊天,“你看到了?”
周重的声音明显遗憾:“我没在现场,不过公园的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他本来在走着打电话,忽然开始大叫,扔掉手机抱着树就开始撞,癫得要命。撞了快一个小时吧,还是两个小学生发现的,以为他是吸了那什么,一个报警一个叫救护车,呜呜地就拉走了。”
虽然听起来很惨,但对于这个他讨厌甚至憎恶的人,谈令心里的阴暗面短暂占据高地,莫名感到有些愉悦。
何颂过于偏执,如果被他骚扰八年之久的不是自己的话,谈令也不会觉得偏执症有多恐怖。
他就是坨臭烘烘的烂泥巴,把自己分成成千上百个泥点子,拼命往谈令身上沾。
不巧的是,谈令有洁癖,有伞,还有武力。
这么多年,硬是没让这坨泥巴沾他分毫。
关于偏执症,教科书上只有短短几行介绍,真的放在人身上,才能读出其中的恶意。
因此谈令到现在仍认为,何颂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关一辈子。
愉悦情绪从他身上逸散开来。
荆雾手上动作不快不慢,掀起眼帘,看谈令漂亮的肩颈线条紧绷。
电话开着免提,谈令和好友的聊天并未避开他,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落入耳中。
那片树叶带去的梦魇,与何颂心中的阴暗面相关,他对谈令的恶欲越重,梦魇的程度就会越深,痛苦也会越重。
但梦就是梦,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换句话说,何颂撞树或是撞墙,都是自己的选择。
暗示已经埋进他的潜意识,今天之后,何颂每想起谈令一次,就会再次感受到和今天相同、甚至更甚的痛苦。
荆雾垂头微挑眉,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细致描述完何颂的惨状,周重兴致冲冲,“我这里有视频,要看吗?”
“不了不了。”谈令连连拒绝,他不想看见那人的脸,血肉模糊的更不行,怕做噩梦。
“令儿啊。”周重消停了会,突然放轻声音喊他。
正按着舒服,谈令声音慵懒,“说。”
“你现在在做什么?”
“按摩。”脖子有点酸,谈令握着手机,把头换了个方向歪,抵着被子蹭了蹭。
荆雾和他用的是同样的洗护用品,但这片空间里的气息更清冽,像早上的雾气。
“我想去找你玩儿。”
“那就来呗,不过你的加盟店不要了?”
周重可不是随口一提,他是真的已经做好了计划,要去看看那个勾引了他单纯的发小、还手握金砖的野男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刘叔只卖到五月中,天气热了就不做了,到时候我去投奔你。”
“嗯哼。”背后的人似乎有点走神,那只稍显粗粝的手已经移到他的肩胛骨。
谈令晃了下腿,反手抓住那只手,重新放回到自己的腰上,“行吧,那我提前把卧室收拾好。”
谈令半阖着眼,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月底前养殖场就能建成。
周重那个体格,来了之后就是免费又好用的劳动力,正好可以帮他喂鸡。
-
确认好要进城后,接下来的两天谈令过得异常充实,甚至充实过了头,恍惚觉得还在上班。
村子里只有向青家有打印机,第二天一早,谈令带着周重熬夜拟好的合同过去。
向青正好闲着没事,又带着他跑了几个地方办理相关手续,跑了大半天才签约。
他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干劲十足,荆雾抱着手机玩了整整两天。
家务荆雾还在照常做,三餐也是变着花样来,但除去这些时间,谈令每次去看他,手机和人的手都牢牢地长在一起,网瘾比他初中时严重多了。
怪不得周重说每个人的身上都会长出手机,只是或早或晚。
明天早上就要进城,吃完晚饭,谈令继续抱着电脑敲敲敲,荆雾也在收拾好厨房后抱着手机戳戳戳。
瞥见他被屏幕光映亮的面部轮廓,谈令眼珠子一转,放下电脑,悄悄挪到沙发区,从荆雾肩膀处探出脑袋,声音幽幽,“在看什么?”
预料之中的反应没有出现。
荆雾完全没被吓到,侧过头时,鼻尖蹭过他的脸颊,两道灼热呼吸瞬间交缠,“在看小说,这本的爱情线很甜,你要看吗?”
爱情线?
一时之间,谈令不知道自己是该捂脸,还是该震惊他竟然在看爱情小说。
荆雾脸上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只在周重看文献的时候见到过,实在无法和很甜的爱情扯上关联。
最后谈令选择捂着脸问他看的什么小说。
谈令没怎么看过小说,但这本的剧情的确吸引人,他熬夜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