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帘帐粗暴掀开的声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冰凉的犀角杯抵上唇畔时,他本能地张嘴,却尝到辛辣的酒液——不是水!
"咳…咳咳!"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滑落,有几滴溅进半敞的衣领。粗糙的拇指突然卡住他喉结,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耳畔:"大祭司连喝水都要人教?"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纱,听不真切。
低沉的笑声从紧贴的胸膛传来,扎人的胡茬擦过他唇上的伤口。一只手突然钳住他的下巴,杯沿狠狠抵进喉咙。宫亭呛咳着挣扎,松垮的祭袍滑落,露出雪白的里衣和锁骨。
耳边传来清晰的吞咽声。
"啪!"
镶着兽面玉的腰带被扯断砸在地上。醒酒玉摔成碎片,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宫亭猛地弓起身子想逃,却被玄铁护膝重重压回榻上。冰冷的甲片刮过他战栗的腰线,金钉在肌肤上刻出红痕。
"这双占卜的手..."带着血腥气的胡茬碾过锁骨,刺痛处渗出殷红,"今晚该学着取悦本王。"
宫亭突然暴起,指甲在那人颈侧抓出血痕。下一秒就被铁钳般的大手反扣在头顶,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唔…!"
喉结被利齿咬住的刺痛让他仰起脖颈,白发在锦枕上铺开如祭坛雪帛。那人含混的笑声忽远忽近:"沾着人血的祭司…比巫女的羽衣更…"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宫亭弓起身子。
冰冷的甲胄贴上腰腹:"明日出征,今夜大祭司可要好好为我祈福。""不过……"带笑的喘息混着滴水声。那人扯断宫亭颈间红绳,刻着"丹"字的算筹滚落在地。"要用我的方式。"
青铜灯盏突然爆出火花。
帐外,祭鼎腾起诡异青烟。
帐内,红浪翻涌,银钩摇晃。
甲片刮擦鎏金床柱,发出细碎声响。黏腻的水声与压抑的呜咽在暖阁回荡。宫亭在剧痛中咬住那人肩膀,尝到浓稠的血腥味。不知来自今日祭祀,还是咬破的舌尖。
长夜漫漫,乌云遮月。
时漏指向丑时,祭鼎香尽。夜风掀起幔帐,甜腥的酒气弥漫开来。
鲛绡祭袍与犀皮玄甲纠缠在榻角,雪白里衣浸着酒液散落一地。
宫亭眼神涣散,腰间大片的青紫指痕用半幅鲛绡勉强遮盖。身下的织锦被混着酒与血的浊液浸湿,晕开大块深色痕迹。
散在枕上的白发被汗水黏成绺,发间玉冠早已碎裂,散落的青玉屑随着那人起身的动作簌簌滚落。
玄甲穿戴完毕的碰撞声刚停,戴着青铜护腕的手便掐住了宫亭的咽喉。残烛照亮那人指间的兽首玉戒,拇指正压着他跳动的颈侧:"卯时三刻活祭战鼓。"酒气混着血腥味喷在宫亭惨白的脸上:"可别迟了。"
五指在青紫的指痕上愈发用力,宫亭紧握着雕有夔龙纹的床柱,手背上的青筋暴突,最终无力地松开。
那人突然松手,宫亭呛咳着栽进锦衾堆,几乎晕厥过去。
玄铁战靴碾过满地碎玉,夔龙纹屏风被撞得摇晃。晨光漏进殿内时,廊下传来铠甲碰撞声与嘶哑狂笑,震得梁上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天刚蒙蒙亮。
战旗扬起的黄沙扑在受德的黑铁铠甲上,他身下的黑马焦躁地第三次扬起前蹄。祭坛石阶终于晃过一角灰白衣袍——大祭司宫亭这次连面具都没戴,脸色比祭袍还要惨白。抬起手臂时,袖子滑下来露出青紫的手腕,像是被人死死掐过。
"擂鼓!"随着闻仲将军的怒吼,八百面战鼓同时炸响。鼓面上没擦净的牲血被震得飞起来,星星点点落在受德的铁护腕上。
大祭司踉跄着倒退半步,绣着银线的靴底险些踩上台阶上的血块。两个年轻祭司急忙架住他胳膊,慌乱间一个铜铃铛从他袖口滚出来,叮叮当当顺着三十六级石阶往下跳,清脆的声响混在鼓声里格外刺耳。
受德猛地勒转马头。可先锋营的号角已吹到第二遍。
战车碾起的黄沙迷了人眼。那人死死抓着那面被血浸透的军旗,慢慢抬起头来。晨光落在他嘴角的血迹上,看着竟像在笑,分明在说:该走了。
"出发!"第三遍号角刺破晨雾,受德甩了个响鞭。黑马扬蹄瞬间,他脖子上的红绳突然绷断,玉佩啪嗒掉进土里——正是三年前宫亭亲手给他系上的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