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亭被热浪逼退,后跟撞上炙热的铜炉。青石泉眼汩汩冒着气泡,氤氲水汽缠绕着反季的青竹。隆冬时节,芭蕉叶竟舒展至廊柱边,叶尖凝结的水珠"啪嗒"坠落在他的靴面。
"这半年你泡在兰台......"他攥紧拳头,"就为捣鼓这池子?"
帝辛甩开黑色外袍,精壮的身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水珠沿着他起伏的背肌滑落,消失在腰际的雾气里。他用脚尖点了点青铜管道:"先生不试试水温?这引水法子还是你教我的......"
水汽朦胧间,宫亭耳尖泛红。正要推拒,腰带突然一紧。
"去年批奏章时,你手指冻得发僵。"帝辛按着他蹲下,"今年添了炭盆,你案头的火还是最早灭的。"他带着宫亭的手探向水面,"够热么?"
指尖刚触及水面就触电般缩回。氤氲水汽中,帝辛的倒影随着水波晃动——宽厚的背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晶莹的水珠顺着腹肌的沟壑缓缓下滑。
"春耕的铜犁还没凑齐,大王倒有闲心在这里戏水......"宫亭侧过脸,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悦。
帝辛突然掬起一捧温泉水,故意泼在他靴面上:"用的都是熔化的旧祭器。东殿引了温泉水后,省下三成柴火......"见他要走,长腿一勾带过石凳,"分你一半池子,别不识好歹。"
"若这就是大王说的好东西,臣先告退了。"
忽然,一阵醇厚的酒香混着药草气息飘来——帝辛从水中捞起个陶坛,琥珀色的酒液正从坛口缓缓滴落,在水面荡开细小的波纹。
"真正的好东西......在这儿呢。"他单手拍开泥封,得意地晃了晃酒坛,"按你教的古法酿的黍酒,在温泉眼里埋了整整三个月......"仰头豪饮一口,多余的酒液顺着下巴滑落,"不尝尝看?"
宫亭冷着脸转身欲走,却在抬脚的瞬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手腕。那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袖渗入肌肤,让他呼吸一滞。
"松手!"他猛地回身,一记凌厉的肘击直袭对方面门。帝辛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从容侧首避过,顺势扣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带。宫亭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哗啦!"
温热的池水瞬间吞没全身。宫亭刚要挣扎起身,帝辛已欺身而上,结实的手臂如铜箍般环住他的腰身,将他稳稳托出水面。浸透的丝质里衣在水中舒展开来,半透明的衣料紧贴着肌肤,在摇曳的火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咳...混账!"宫亭气急败坏地抬膝顶向对方腰腹,却见帝辛不慌不忙地抬腿一压,将他牢牢制住。两人在水中纠缠间,宫亭的后背重重撞上池壁,帝辛趁机用膝盖抵住他双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陛下这是何意?"宫亭咬牙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帝辛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勾住他的衣带:"先生何必明知故问?"指尖轻轻一挑,丝质衣带便如游鱼般滑落。层层丝帛如绽放的莲瓣般缓缓散开,随着水波荡漾远去。夜风拂过裸露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两人赤诚相对。虽不是初次,但今夜氤氲的雾气中,宫亭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他猛地挥拳,却被帝辛轻而易举地反剪双手,重重按在池壁上。水花飞溅间,帝王心口那道狰狞的箭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你..."宫亭眼中怒火更盛。
"先生何必如此戒备?"帝辛俯身靠近,拇指轻轻抚过青年泛红的眼尾,"你曾教孤治国如烹茶,自己倒不懂张弛之道?"
唔...!"宫亭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在感受到对方不容抗拒的力量时突然意识到——在这方寸之间,他们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让他根本无从反抗。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僵,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
帝辛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手腕一翻,琥珀色的酒液便从坛口倾泻而下。
温热的酒水在白发青年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又沿着胸前的肌理缓缓下滑。帝王突然低头,像猛兽标记领地般在他颈侧深深嗅闻,灼热的呼吸烫得他浑身一颤。
"听说...南疆火山石煨的水..."说话间,一只手掌在水下抚过他的腰侧,指尖在膝窝处轻轻一勾。
"泡久了...连骨头都会化成水..."
"胡扯..."宫亭气息紊乱,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只能搂住帝辛的肩膀,"不过是...普通石头..."尾音化作一声轻哼,随着水下的动作微微颤抖。
"唔......浪费..."他指尖用力掐进对方结实的肩肌,"那些铜器...本该铸成农具......"
"嘘..勿谈国事。"帝辛沾着酒香的拇指按上他微启的唇,滚烫的鼻息喷在耳际,"今晚只许说些醉话..."
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比如...谢大王...赏酒..."
更漏将尽,月色渐淡。
石武交班时,恰见星官大人扶着廊柱缓步而行。月光映照下,那人新换的深衣下摆绣着金线玄鸟纹——分明是大王常服的规制。过大的衣领斜斜敞开,露出半边素白里衣。不合身的衣物松松罩在身上,衬得身形比平日更显单薄。
"公子......"石武刚要上前,却见对方面色潮红,连眼尾都泛着不自然的艳色。发间玉笄虽端正,后颈碎发却湿漉漉打着卷,几缕黏在泛红的耳后。腰带歪斜,似是仓促间随手系就。
夜风掠过,浓重的酒气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值守时分什么神?"同僚的呵斥让石武猛然回神。抬眼望去,那道身影已转过回廊拐角,唯有淡淡的酒香与渐远的脚步声,在夜色中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