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言看着衣妆婢女桃英拿来的衣裳,皱起了眉。
除了里衣,原主几乎所有的衣裳都是玄色的。如此单调乏味,姜宝言光是回忆起来,都觉得够够的,原主竟数年如一日穿不腻。
其实若是穿着好看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原主的气质、五官、肤色、脸型,哪哪都不适合这种颜色。
不仅如此,她对妆容和发型也有一些令人费解的执着,这种打扮在她身上,充满了极强的冲突感、别扭感,显老不说,还气色活力全无,死气沉沉。
作为一个美妆穿搭爱好者,姜宝言不仅无法欣赏原主的审美,更无法容忍这种糟蹋自身优越条件的事。
姜宝言当即决定,这些衣裳碰都不要碰了。现在就对这具身体的形象从头到脚改造一番。
韩予的衣橱里有很多陪适的新衣裳,恰巧也有姜宝言喜欢的颜色,于是就跟他要了一件上身试试。
别说,韩予虽然个子高她一头,但身材并不过分魁梧,姜宝言穿上只是显得宽大了些,并不臃肿。折折腰头,刚好到脚踝,还挺合适。
而且,不知道韩予用什么熏的衣服,行动间能闻见木香气,还挺沁人心脾的。
衣服凑合点没事,但发型就决不能凑合!
要知道,很多时候,发型比妆容更能达到换头的效果。
姜宝言研究古典妆容时也了解过古装造型,小小发髻,不在话下。
桃英虽是带着妆奁过来的,但毕竟只是一些常用的,还都不是姜宝言喜欢的那种。
于是姜宝言和桃英回到原主本来的住处知春园,翻出原主所有的妆饰品,从中进行筛选。
能用的脂粉和首饰实在太少,看来她得亲自出去重新采买。
想到便叫冬白去申请用车,等她收拾好了便出门。
姜宝言指挥桃英梳了个发髻,虽然有一两处步骤复杂了些,多费了些工夫,但最终出来的效果还算美观灵动。
也多亏了桃英心灵手巧,能灵活运用手边的各种工具来完成她的想法。
府上的出行、用车等事宜是由沈习之掌管的。冬白去找沈习之申请,记录在册后,沈习之有些疑惑:
她突然去街市干什么?
想到既然决定要探查一下姜宝言的想法,他当即便去找了她。
此时见她,能以关心她去处的由头,也不算突兀。
沈习之到了姜宝言房门前,正听见她在屋内说:“这叫除旧迎新,不把它们扔出去腾地儿,以后我新买的衣裳往哪放?”
随后是桃英惊讶的疑问:“连这件也要弃置了?您忘了?这是少爷送的呀!”
沈习之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心想,她莫非是要处置了自己送她的衣裳吗?
原来姜宝言清理了妆饰品后,又把箱柜翻了个底朝天,将那些沉闷厚重的深色衣裳全都掏了出来,让桃英把这些淘汰掉的东西都交给管家婆处置。
桃英显得十分惊讶,犹犹豫豫,姜宝言还以为她是心疼东西,才这么说的。
经桃英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件锦衣的由来。
确实是沈习之送的,原主非常宝贝。
而且昨天原主还特意吩咐桃英,在今晨拿这件穿。
原主是有意要在纳婿的第二日穿沈习之送的衣裳,以示心意未改。
呵呵,那她就更不会留着了!
姜宝言把手一挥:“那也不要了。还有,我以前不是也在少爷房中放了衣裳吗?你也一趟拿给管家婆。”
沈习之听了,心中一堵。
身后走来两个奴人,分别奉菜和匜(1)盘。
“少爷。”他们屈膝向沈习之行了一礼,而后到门口朝内说:“少孃,少甫吩咐奴来传膳。”
原来是姜宝言离开蔷薇院后,韩予让立强去叫厨房传膳过来的。
饭菜的香味传来,姜宝言的肚子随之开始咕咕叫。
瞧她,姜宝言只想着采买的计划了,没考虑到吃饭的事。这确实是得吃些,否则没有力气逛街。
“送进来!”姜宝言想着,多亏韩予了,看不出来,他年岁不大,人倒是挺体贴的。
至于沈习之,姜宝言当然也听见奴人称他了,知道他来了。
她才无所谓他都听见了什么,这样一个拿腔拿调的男人,她没兴趣像原主那样捧着。
冲洗了手,姜宝言便一跨坐在了圆墩上等着奴人把菜摆好。
沈习之也走了进来。
桃英拢起那堆衣服抱在怀里,发现沈习之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最上面的那锦衣,赶紧称呼行礼,逃似的退出门去。
这两个主子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一个视若无睹,一个隐隐哀怨。她可不想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压迫。
沈习之转头望向那衣角。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和那些被抛弃的衣裳很像。
奴人把饭菜摆到一半,沈习之过来取而代之了。
姜宝言则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位让原主喜欢得不得了的正夫。
他头戴银冠,身着藏蓝银线纹襕衣,动作间露出绛紫的下裳。
不怪原主喜欢他,那张脸,的的确确和记忆中一样好看。
人家是硬帅,又成熟,充满了沉静禁欲的诱惑。
但那又怎样?长得帅就可以遛人玩吗?姜宝言收回了视线。
沈习之摆好了碗盘,看向姜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