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吧。”
墨客三千,死不旋踵。
无数个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男人的,女人的,老年人的,年轻人的,无数个人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为了一个孩子,挺身而出。
“呵,你们也配。”杜仲手上不停,口中嗤笑道,“一群贱民,也妄图用你们的命换冷香莲。”
“他们不配,那我呢?”墨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彻骨,可是这次,或许是燃烧的火光将她的银发煨出了些暖意,她清瘦的身体掩在墨袍之下,却毅然立在族人之前,“我是他们的族长,用我的命来换冷香莲,够不够资格?”
“小姐!”孩子的母亲眼泪混着鲜血淋漓满面,她虚脱般地伏在地上,呜咽地说不出话来。
墨离将那母亲搀扶起来,冰冷的眸子从族人们担忧的脸上一一扫过,用眼神止住他们劝阻的话语,最后停在药夫子脸上,声音平淡听不出来起伏,“我替他吃。”
药夫子有些惊诧地看了墨离一眼,旋即便反应过来,虽然不理解墨离此刻自投罗网的愚蠢,但这并不妨碍他喜形于色地道,“姑娘果然大义,倒是我药某人看走了眼。”
“有族长大人亲自作保,这三天我们的性命想必是安稳无虞了。”药夫子畅快地笑了一声,便将那药丸递了过去,道,“姑娘请吧。”
事已至此,墨离倒是没再怎么犹豫,面无表情地接过药丸便径直放入口中,甫一入口,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在舌尖上炸开,腥膻无比令人作呕。
见她咽了下去,药夫子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墨离,道,“这几天就辛苦姑娘吃点苦头,三天之后,待老夫拿到冷香莲,解药自会双手奉上。”
“药某就此别过,三日之后,再来登门拜会。”说罢,药夫子便郎笑着带着杜仲,戚闻扬长而去。
待几人远去,墨离的脸色才陡然冷了下来,她取出个哨子呼哨一声,黑暗中便有几只海东青拍着翅膀向药夫子离开的方向飞去。
其余族人连忙簇拥上来,担忧地看着墨离,墨离摆了摆手拒绝了医师的诊脉,强忍着五内如焚的痛苦,面上不见丝毫异样地道,“无事,他们的目标是冷香莲,自然不敢做的太过分。”
话虽如此,可是族人们又岂会听不出来这是墨离的宽慰一词,不过几个照面,药夫子的心狠手辣阴似诡谲便显露无疑,如今墨离以身试法,亲自吃下他的毒药,无异于在乌兹全族人头上悬了一把锋利的宝剑,让人如何安心。
那可怜的母亲更是惶然难以自持,她抱着失而复得的幼子,身边躺着早已断了气的丈夫,哀戚地伏在地上,口中崩溃地呢喃唤着,“小姐...”
劫后余生的喜悦,连累族长小姐的愧疚,失去丈夫的悲哀,种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如同一块巨石死死堵住了她的咽喉,叫她除了小姐二字以外旁的话一路也说不出来。
“不必如此,我是族长,保护你们本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墨离走过来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抚了抚昏迷中的孩子细嫩的脸庞,叮嘱道,“孩子这次受了不小的惊吓,等下叫族里的医师看一看,开几副安神的方子。”
“小姐,谢谢!对不起...”
墨离又安抚了她几句,才站起身道,“明长老,派几个人去清点一下今晚的伤亡,料理好亡故族人的后事。”
保守估计,这次乌兹的伤亡约有数十人之众,自乌兹避世隐居以来,还从未有过这般惨状,墨烛明咬牙啐了一口,道,“这些杂碎,欺人太甚,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都被人欺负上门了,这几人若是不除,我乌兹只怕从此再无宁日。”
“传我号令,速速召集族中弟子,去议事堂议事。”
墨袍飞舞,银发飘扬。
夜黑风高,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