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贞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里只有一点模糊的光亮。
她喊了几声,红绸从屋外推门进来。
“女郎!”
她视线瞧不真切,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屋内移动。
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烛火亮了。
眼前一亮,张元贞问道:“什么时辰了?”
红绸把点火的折子收好。
“回女郎,还没到一更。”想起她睡了快三个时辰,厨房的饭菜一早就做好了,厨房的人过来问了又问。
红绸只喊厨房的人把饭菜先热着,等女郎醒来才做决定。
红绸趁着张元贞起身的空隙,将榻上的东西收拾好,边收边问:“女郎,可要叫厨房送些吃食过来?”
张元贞没有什么胃口,睡了一觉起来,也不是很想吃东西。
“他可是回去了?”
“女郎可是问世子?”红绸顿了顿,继续道:“世子一早就回去了。”
张元贞疑惑道:“什么时候走的?”
“就女郎睡下不久,世子就离开了。”
张元贞突然发觉自己这一觉似乎睡得有点沉,后知后觉的望向香炉里燃烬的香,意识到了什么。
红绸收拾好后就想下去了。
在她要离开屋子时,说道:“往后不必燃这些香了。”
红绸瞬间明白过来,解释道:“望女郎勿怪!我们见女郎疲倦,私自喊府中医师配了些安神香……”红绸知道这事十女郎发觉了,红袖一早就和她说了这件事。
她是知根知底的,就是女郎这边不知道怎么解释。
红绸一心急,想要立马跪下去承认自己的错误。
好在张元贞一眼瞧到她的意图,一把将人扶住,“我知你是好心,但是在京万事要小心,这次我能轻心一次,往后就会又第二次!”
张元贞并不是责怪任何人的意思,但是在这不比曲江,她无论如何都得做好准备。
张元贞最后摆摆手让红绸退下了。
静静坐在书案上看起书来。
问童冲进来时,张元贞把看完的书放到书架上,正在寻找这下一本。
见着问童莽撞的身影,她收回了手,望着他:“怎么了?”
问童脸上满是兴奋劲,手舞足蹈道:“哥哥、他回来了!”
一瞬间张元贞感觉有根名为理智的线突然断裂了,她就像是一个疯了的女人静静的等待着、盼望着,可真的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有些迟疑了,她害怕自己会得到失望、不甘。
她不想麻痹自己,可她也不想去接受那个事实。
此刻的她尽显矛盾不安,她希望问松可以到来慢一些,另一边又想他可以快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尽快得到消息了。
红绸她们在见到问童进来时,她们跟在了身后,站在门边没有进去。
再见到突入其来的问松本人时,也被惊讶到了。
几人相互间点了点头。
风尘仆仆的他开口问:“家主可在?”
红袖瞬间反应过来,让出了进去书房的路,缓缓道:“女郎此时在书房,直接进去就是了!”
红绸见他进去的背影,慢慢缓了回来,“梁州之行,不知对女郎来说是福是祸呢?”
她们跟在女郎身边虽没有问童、问松两兄弟久,但是她们也听过不少昭少主的生平,知道女郎对这个兄长情深意重,可所有人都说他早就跳下湘江了,只有女郎不肯相信,但凡有一点风声,女郎都要去瞧上一番!
如今问松空手而归,怕是同之前的结果没有区别了!
两人哀愁着,死死盯着书房里的动静。
张元贞在瞧到问松那刻,眼神闪躲了,她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的心情后,才开口问道:“回来了。”
她没有问出口是否有确切的消息她的兄长还活着!
她怕一开口只有失望。
问松见了礼,而后望了眼自己的双生弟弟,自知自己愧对家主的期望,果断跪在地上,纠结道:“回家主!梁州之行落空而归,望家主责罚!”
他的声音简短有力,一字不落的进入张元贞耳中。
她知道、她就知道、她早该知晓的,人已经死了,她一早就清楚的!
张元贞的表情没有半分难过,脸上的平静像是一尊优美的雕像,眼中流转的光点却出卖了她。
一滴清泪落下,她收回了情绪。
“你有何错之有?舟车劳顿许久,回去好好休息吧!”
问童瞧了眼家主,又望了眼自己的兄长,家主让他们回去了,他默默扶起跪在地上的兄长。
问松还在挣扎的喊了句“家主!”
张元贞背过身子道:“回去吧!”
就在打开屋门那刻,屋外的狂风突然卷了进来,案桌上的纸张吹落了满地,烛火摇摇欲坠,最终迫于它的压力,熄灭了火光。
这场大梦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