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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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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美人说,普通人的一生,再好些也不过是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聪明之人,就在扇子上面略加点染成为一枝桃花;愚拙之人,就守着看一辈子的污血扇子。

米秋不是守着看一辈子污血扇子的人。别人说好的婚姻是女人的一次脱胎换骨,好的离婚,是女人的一次死里逃生。

这样的婚姻算伤筋动骨了,她要死里逃生。

沈姿言摇摇头:“听那小贱人的话,怎么还扯上你婆婆了?”

米秋嘴角泛起无力又自嘲的苦笑:“她不喜欢丫小丫,一直要我们生二胎,我拒绝。”

沈姿言叹了口气:“中国式的婆媳关系,无人能破。陆母与唐婉、焦母和刘兰芝......”

米秋:“又显摆你知道多了.....”

沈姿言......

米秋把三个大袋子扔在垃圾房旁边,又叫上个打扫卫生的大姐,把祁伟的日常用品全清了出去。

“宝,你真让我服气,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沈姿言做出一个崇拜和惊叹的表情。

祁伟发过来一篇小作文,废话连篇,打着深情的幌子,在古今话语间来回打转。

米秋挤出嘲讽的笑,两个人你好我好的时候,说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两个人南辕北辙了,说什么也觉得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回了个信息:去垃圾房拿自己的东西。

收拾完的时候,丫小丫放学回来,看见沈姿言直接冲过去挂在她身上:“沈姐姐,我好想你啊!”

“还是没大没小的,去写作业吧。”沈姿言在丫小丫头上一顿揉,把短发揉得像被狂风虐过的鸟窝。

“说作业我就没那么喜欢你了......”丫小丫撅起嘴,又跑过去抱着米秋蹭了一会儿,然后问:“米姐,我爸呢?”

米秋:“出差了。”

米秋默默地做了晚饭,默默地看着丫小丫吃饭,默默地收拾完厨房。

沉默,是暗夜中的大海,夜色把汹涌澎湃惊涛骇浪都掩藏得严严实实,无人知晓。

米秋和沈姿言靠在窗前。她们的一半脸庞淹没在夜色里,另一半在屋子里暖色灯光下泛着光。

楼下,祁伟坐在垃圾房的台阶上,前面还坐着一只小狗,脖子上套着他的一条领带。

远处高楼霓虹灯闪烁,红的、绿的、蓝的光线相互交织,像被水晕染的颜料,朦胧不清。

米秋想起婚礼那天,婚车司机故意远远的停下车,祁伟把她从车上抱到新房。她问他:“我重吗?”

祁伟说:“你很轻,却最重,因为你是我一辈子的幸福。”

她真的以为会幸福一辈子,她也真的想幸福一辈子。只是,原来,那些温暖和甜蜜缠身的气息,早被不经意间掠过的、恰似穿堂之风的岁月带走了。

她突然笑了,肩膀却在颤栗。

原来人在伤心时,笑真的会比哭更揪心。

沈姿言揽过来米秋:“宝,要不咱哭一场?”

很多泪,在别人安慰的时候决堤,因为那个时候,你知道有人在乎你。米秋抱着沈姿言,喉咙里发出压抑又破碎的哽咽声。

“我......”

话也说不出来,又一阵抽噎堵在喉头,她把脸更深地埋进沈姿言的脖颈,双手攥紧沈姿言后背的衣服,沈姿言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试图安抚她。可米秋却越哭越汹涌,泪水混着鼻涕,把沈姿言的肩头洇湿了一大片。

成年人的世界,哭是“禁忌”。怕哭声被女儿听见,怕让远方的父母担心,更怕承认自己在这城市里的渺小与脆弱。

“好了,宝,别在我身上擦鼻涕了。”沈姿言托起米秋的脸,拭去她脸颊的泪。

“讨厌.....”米秋笑起来抹着眼角。

沈姿言端起小桌子上的酒杯,自顾地摇一摇:“张爱玲就说过,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其实何止生命,TM的婚姻不也是如此吗?”

米秋情绪缓了一些:“你知道我们打小就在一起了,我把这一生的重,都寄托在他身上,我以为他会一直对我很好,一直爱我。其实也是发生过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我就跟自己说,不必过于苛求。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从前的想法何其荒诞。我就像个局外人,竟没有发现一丝端倪,临出局了竟不知道何时埋下的根,何时萌的芽,真TM狗血!”

沈姿言抿一口酒:“爱情也好,婚姻也好,都是巧克力糖浆包裹着的盲盒,幸运的开到甘草,不幸的开到的是黄连。”

“你不知道,真是太讽刺,早晨我们还说早安,还拥抱说再见,现在的感觉就像蹲着拉屎,衣服不幸沾上粪便,恶心死人。”米秋目光黯淡,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荒谬又无力。

她仰起脖子灌下一杯红酒,呛得剧烈的咳嗽,咳出了大颗的泪。

沈姿言看看她:“真的没事?”

米秋:“我说没事你信?”

痛,刀割针刺,刀是钝刀,针却是尖利。刀割不下,撕扯得血淋淋,针却刺得深。盐粒子、辣子面簌簌落进血肉里。

但是,世间万物皆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悲恸有时,跳舞有时;花开有时,凋零有时。聚散也有时,就当时候到了吧!

沈姿言眸中泛起一丝怅惘,轻叹道:“我们穷尽一生都在追逐那完美的爱情,可这世间从一而终的感情,原就如星河中的辰光般稀罕。若能得之,不啻于摘取银河最亮的那颗星辰;要是没遇上,咱也别死磕,就骂一句遇人不淑,收拾心情,再遇良人 。”

这一夜,浓烈的酒,把月亮和乌鲁木齐熏得摇晃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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