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和视频犹如瓢泼大雨般遍布每一寸角落,以至于在短短的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它就以势不可挡的冲劲侵袭人们的大脑 ,再沦为人人家长里短的饭后谈资。
张千艺刚沉郁着脸走进教室就被丰倾喊出去,丰倾先是关心地询问他腿怎么样了后才开始讲袁等的事情。
事情扩散恶化的很快,现在局面依然没有得到控制,满天的谣言灰飞烟灭,剩下自以为是铿锵有力的辩白维护。
“这事儿,和你有关系没?”丰倾问道。
作为学校一方他们有必要控制事情的风险,关于袁等要不要严惩是一方面,而损害学校名声又是一回事。
这件事在网上至今流传还迟迟阵不下来丰倾不说张千艺也知道,显而易见是上头的操盘手不收手,上边有忌讳的碰不得的人。
张千艺挨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排号后得出了一个让他颇为不可置信的答案。
丰倾还等着他回答。
张千艺摇头:“没有,我不清楚。”
丰倾说那行。
张千艺心不在焉地听了两节课后在课间往楼上走,他在整层楼徘徊了十几分钟,在没监控的拐角听到两声响亮的“啪啪”。
杨粟甩着扇的发红的手走出来,看见张千艺在不远处刚准备下楼。
他视线越过她,文虞弓着身挪着步子从那一边楼梯落荒而逃。
杨粟瞥他走到他身旁时问:“你下的手?”
怎么回事,一个一个都说是他做的。
张千艺说不是。
“哦哦。”杨粟漫不经心地应道,“那他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打她?”
“关我什么事。”张千艺对于她们这些杂七杂八的纠纷勾心斗角不感兴趣。
“那你停下来干嘛?”杨粟觉着好笑,“你怀疑是我啊。”
张千艺往下走,杨粟在他身后无所谓地耸肩说:“不是我。”
张千艺放学后本来想去问问王今那个傻货的,但是打开微信时王今的号却注销了,电话、微信、社交网站。一切能联系到他的网上路径被从各个方面截断。
再然后他去到王今班级,被同学告知他在几天前不知道是被退学还是转学了。
训练的老师也换成了苏荷,老袁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不见。
学校给出的答复是:袁老师身体抱恙暂时停职。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苏荷,苏荷只是笑而不语地和他打太极说自己也不清楚。
照片视频和一切明面上的流言蜚语在一个晚上后全部消失殆尽,第二天大家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约定俗成地闭口不谈。
只是还会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周制和陈远请了几天假不知道这俩人干什么去了,总之不是在琢磨什么正经事。张千艺问过他俩,这二货难得达成统一战线。
“有人给你收烂摊子不挺好,至于是谁也没那么重要吧,况且他应该也不想让你知道。”
张千艺风平浪静地过几天,直到周四。
他上课上到一半被班主任从后门招呼出去,丰倾一看他出了就说道:“你手机呢?”
张千艺下意识以为她要诈自己收手机刚准备矢口否认,丰倾接上话说:“你赶紧打个电话回去,张……”她紧急咬了下舌尖,继而才续上, “先生让我跟你说。”
他爸?
张千艺再次打通张朔电话时,他人已经快马加鞭地赶车回去了,车开不进去,把他在外围放下。
张千艺一路狂奔过去,在警戒线外看见穿的一身黑的张钰笔直地双手环抱。
只见自己家那个原本矜贵高雅的三层别墅现在正落魄的起了一边漫天的涛涛火势。
直直烧红了半边天,天空低吟滴落血红的浊泪。
张钰在滚滚浓烟中后退到安全范围内,她转头隔着墨镜看张千艺没什么起伏道:“是兰姨,得到的说辞是不小心打着了火,碰到瓶瓶罐罐大堆慢性泄露易燃品没注意,后来离开后开始起火,路人远远看见报的警。”
张朔的电话接通,一直点的功放,他听完后吩咐几句事后又叮嘱安慰他们不用担心。后就挂断电话。
俩人对视一眼就心知肚明这事不仅仅是“不小心”这么简单。
“人呢?”
“局子里。”张钰道,她伸手从张千艺口袋里拿出包开封过的烟后点起来抽了口,拿支新的递给他,“打点好了。”
张千艺接过没抽,夹在手里看它慢慢燃烧殆尽落下片片灰黑色的烟灰。
张钰悠悠过肺后吹出来说道:“只是可惜咱俩得在学校住一阵了。”
这件事被封锁的密不透风,张朔和梅冰在一周后才回来。
张千艺在学校里到周六度过了最为扑朔迷离的六天,几个老师可能也是眼观鼻鼻观眼觉察出什么,都一致没在这周“刁难”他。
周六下课后张千艺没有第一第二时间离开学校,他在教室一直奋笔疾书写到十一二点才收笔回寝室。
和中虽然是寄宿制学校,但不少人都在本地有房子周末都会回家。
一路到底黑漆漆的,舍管也离开了,这里像无人生还的鬼境。
他走到宿舍门口时,在低头拿卡时,面前的门忽地振动一下,是重物撞击到平面的声响。
张千艺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天剩下三人都离校,于涧和凌宇家住的近就更不可能回来,只剩下唯一解释就是里面的人是颜众。
出事儿了?
张千艺把卡刷上感应器,“滴”的声,他握着把手把下压——被反锁了。
“颜众?”
里头安静了瞬,紧接着是更强烈的碰撞,他甚至听见了椅子到底的倾斜错位,以及颜众压抑不住的一句脏话。
这还不算,更为让他如雷贯耳魂飞魄散的是紧随其后陈远的脏话也跟着蹦出来一句。
“……”
我真是艹了。
张千艺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扼制住自己想要的杀人灭口的决心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他没从正门走,而是熟能生巧地翻墙到空空荡荡的大马路上。
张千艺开始思考自己今晚在哪里过夜。
他身份证在那个着火的房里,不出意外的话还得去补办。
他旧房子的钥匙也在那里。
张千艺拿出手机给周制打电话,打了两次——没人接。
他又滑到一串在置顶的没有标识的号码,快把手机盯穿个骇人窟窿才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