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眨着桃花似的醉意盎然的眼睛,终于笑了一下,紧紧挽住了他的手臂。
一路逛过来,买了许多小孩子的玩具,拨浪鼓,小风车,五颜六色的彩条,竹编的小狗小猫,小炮竹,还有些零嘴,果脯罐子抱了满怀,拿都拿不下了。
出了街,拐进另一条僻静的巷道,姜瓷担心糜岭要腿疼,就停了下来,两人靠在墙壁上休息。姜瓷拈了一个陈皮梅给他吃,说:“明天晚上还能来吗?”
“能,别的地方舅舅也带你去。”
姜瓷搓着那只拨浪鼓玩,解释道:“我那天真的没有想逃跑,你不在,没有人陪我,我只能骑车玩了嘛,而且你上回说了会让我骑车的。”
“是我不好,那天喝了点酒。你对我很重要宝宝,哪也不要去,好吗?”
“我能去哪呢。”他轻轻回了一句,又捡一个陈皮梅咬在嘴里,仰头往糜岭唇边送。糜岭吻住他,把梅子咬过来,还缠着他绵绵地吻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分开了,贴着他嘴唇:“小宝,你说恨我……是真心,还是赌气的话?”
姜瓷惘惘地看向他:“你喜欢的又不是我,我爱你还是恨你,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糜岭一时哑然了,梅子的酸味刺刺地戳痛着牙齿。沉默良久,他转而开始解释今晚的事:“卿卿她闹着要去我那儿玩,只能让她来了。她和青柏一起长大,一直喜欢青柏,不过她家里不同意她嫁,青柏也不愿意娶,婚事就没有成。她与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我听她也叫你小舅舅,还以为她和我一样……你故意拿她来气我!你怎么就要欺负我,这几天还不跟我说话不见我,刚才在麻将桌上,你还……”
“你说恨我,我生怕你见了我又要生气,哪敢再去找你,见不着你,舅舅饭都吃不下了,你倒是乖,饭也吃药也好好喝了,看见我和别的人一起,你也不吃醋,有闲情喝酒,还能打牌呢,看都不看我一眼,真是急人。你刚才叫我一声,我哪舍得不理你。什么一人一只坠子,凑在一起就是一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多气人。”
“谁说我没吃——”
糜岭笑着问:“吃什么?”
姜瓷噘着嘴巴不答:“我说那些话也是你逼我的,我怎么就有闲情了,我明明就看你了,你自己和卿卿说悄悄话说得开心,哪有功夫管我。”
“乱讲,我和她能怎么样,过几个月她就要结婚了。”
“和谁?”
糜岭顿了一顿:“周盛业的儿子,叫周茂飞,你知不知道他?”
“哦,是他……当初我和妈妈到香港来,被周盛业的太太知道了,她在家里闹上吊,差点真的死了。我听王妈说,她和她儿子特别恨我。可是我也不想做周盛业的孩子的,我从来没把周盛业当爸爸。”
“宝宝,”糜岭摸摸他脸颊,“舅舅一定想办法让周盛业放你。”
姜瓷没应声,抬手搂住他脖子吻住他不让他再说话,可他还是啰嗦地念叨:“膝盖还痛不痛?摔着的地方养好没有?”一边拿手去摸,渐渐就变了味,把姜瓷的腿勾到臂弯上。
姜瓷攀在他身上,颤颤巍巍立不住,说:“回去再……”
糜岭便收回手,拿大衣裹住他,再与他接了个吻,牵着他往回走。重新回到热闹的街衢上,挤进人群之中,忽然街头开始炸焰火了,人人都停下来瞧。
姜瓷也抬头望着天,糜岭却静静望着他,看着他被焰火光印亮的脸,在嘭啪的爆炸声中,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姜瓷,不要恨我,好吗?”
也不知姜瓷听没听清,脸上没什么反应,只是在看见最大最亮的一朵焰火时摇了摇糜岭手臂,笑着望向他,说:“快看,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