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玦将灯交给清央,让她们师姐妹先行。清央犹豫道:“那杨姑娘你?”
杨玦摇摇头,淡淡道:“我无需此物。”
清央见她面色有些冷,便没多说,与清度点头示意,便提灯飞身而上,清度紧随在后。时危有些惊讶地发现她俩的身法比初雪还要好上些许,不免感叹自己低估了她们的实力。
见清央和清度也平安落地,时危便要喊杨玦,还未开口,一道玄色身影就无声落在了她的面前,几乎要同她鼻尖碰鼻尖。
时危僵在原地,上身后仰一寸,眼睛上下转了转,发现眼前姿容妍雅的女子面色不豫,好看的眉尖也蹙在一起,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就像是……就像是燃烧的冰,或是冰冻的火?时危不合时宜地冒出这样的念头。
而那双近在咫尺的红唇微启,冷冷吐出一句话:“以为只有你会飞檐走壁?”
时危一头雾水,但时暮和初雪可是看见了,杨玦根本是游墙而来!仿若一只优雅的金腰燕,在低空轻盈地划过一道弧线,翩翩落在时危身前。
虽然不知为何,但见杨玦生气,像是已成为了本能地,时危的姿态立刻软下来,同她讨好地笑着。谁知这回杨玦竟不吃这套,横她一眼便闪身走了。
时危收剑入鞘,亦步亦趋地跟在杨玦身后,有些不知所措。她期望着有人能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但时暮和初雪很有眼力见地静默着,而清度和清央显然也不打算掺和进来,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
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段,时危正打算开口,忽地地面又是一震。同上次一般,震动迅速消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时危看看杨玦,见她虽然停下,但既未转身也不说话,只好叹了口气,令众人继续前行。
杨玦在最前头沉默地走着。其实她并没有时危以为的那般生气,倒不如说,更多的是惶恐。她早在时危服软的时候便气消了大半,无论何时,她都无法抵抗时危那般柔软无辜的眼神。然而,与之同时,她心中涌上一股令她有些害怕的冲动——那一瞬间,她居然想将时危按在墙上,狠狠地啃咬一番。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触感凉而柔软。阿危的唇,也会是这般么?她无法自抑地想。
前方是一成不变的幽邃黑暗,杨玦心中有些烦躁,这甬道未免也修得太长了。她算着距离,此处离她们打的盗洞约莫有十五丈。她下铲时估摸着能将盗洞打到棺室近旁,没想到此墓这般怪异。既不见耳室、神龛,为何要将甬道修得这般长?她们该不会遇上了鬼打墙罢?
杨玦想着是否要和时危讨论一番,脚下却忽然一顿,手中的提灯照到了一堵石墙。
时危见杨玦忽然停下,凑上前一看,欣喜道:“是扇石门!”
后面的时暮等人闻言也连忙快走几步,便见一道光滑平整的石门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只不过,这与其说是一道门,倒不如说就只是一块石板,上面别说仿作真门的门环等雕刻,就连一丝缝隙也无,让人不知从何下手。
杨玦不慌不忙,先拿提灯在门边四处照了照,确定安全后,照例附耳上去叩击检查。而时危则在两旁的墙面上摸索着,试图找到潜藏的机关。时暮和初雪不敢乱碰,便有样学样地跟着时危摸墙上的砖,将她摸过的地方再摸上一遍,就当熟悉手感。
“此门不厚,但无法推动。顶部和底部中央各有一段纵向空心,或许藏有机关。”杨玦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时危见杨玦总算说话了,心中一喜,不过此时更要紧的事在眼前,她只能按捺住自己的雀跃,假装自然地接话道:“我检查了两侧的墙,并未发现可以触动的机关。”
“那我们怎么进去?把它砸穿吗?”时暮问。
“虽然可能会触动机关,但也是个办法,”时危道,时暮正要为自己说了句有用的话开心,却听时危话锋一转,“不过,别忘了我们此行不是来摸宝的。要是砸了这门,武南飞等人便知晓有人抢先他们一步了。”
“噢……”时暮顿时蔫了,失望道。
“我或许知晓怎样打开此门。”杨玦往时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哦?阿玦有何办法?”
杨玦道:“都噤声。”接着摸出一只火折子吹燃,用火焰燎着石门边缘。时危等人不知她在做什么,但既然她让她们噤声,便一直忍着没有问。如此用了三只火折,整扇石门已开始发烫,待第四只将要燃尽时,寂静中忽然响起一声细微的“喀哒”。
杨玦灭了火折,转身看着时危。
又是这样的目光,时危心想,一时忘了做出反应。杨玦有些不满她的走神,冷道:“愣着做甚,开门。”
“哦哦!”时危这才反应过来,让到门的一侧,贴墙而立,因门还发着烫,便用剑柄去推。石门非常顺畅地打开了。那门原是绕其自身中轴旋开的,杨玦此前探听到的空心,想必是容纳门轴之处,只是不知若破坏了这门轴会有什么后果。
时危对此颇感诧异,绕到门的另一边,见背后只有几条其貌不扬的门闩,除了固定门闩的卡扣在两侧门框上之外,并无任何奇特之处。她疑惑道:“这是什么原理?”
“这些门闩内部应有机关,”杨玦解释道,“我曾见过类似的门。一些工匠会在锁扣中使用特殊的金属,这些金属受灼烧后变形,从而触动锁扣内部的机括,使锁扣松落。待到金属冷却,便会恢复最初的形状,门又能够重新锁上。”
“此锁妙极!”时暮感叹道,“那些工匠也太聪明了罢!”她还想凑近研究研究这门闩,却被时危拉走。
“待办完正事,多得是时间给你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