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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番外一·女与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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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星宫一至夏日,气氛便会变得有些慵懒萎靡,从小厮到教习的师傅们,都恨不得将自己种在万博苑前那块惊雷石旁,但凡路过,定要将脚步放到最慢,好多享受片刻这珍稀的凉爽。

烈日炙烤下,稍稍活动便要出一身臭汗,黏黏糊糊,好不难受。教习子史诗文、天文历法或术数算学的师傅们尚能待在室内,而指导剑术、武学的便没有这份幸运了,尚在修习的少年们更是叫苦不迭。

时斗看不过去,拍板休了消暑假,除了日常轮班值守、观测天象的门人外,其余人大都得了不少于三十日的长假。剩下的少数,自然是时斗这样负担着宫中要务的大忙人。

这日天朗气清,云如绸练般在湛蓝的风中舒展,筛去了几层仲夏的热意,正是个荷塘泛舟的好日子。

七岁的时危也在休沐之列,但因着平日里养成的习惯,她依然起了个早,拉着朔己在小竹林中练完剑,带着浑身的热气和汗水回房洗澡。

辰时初,沈绮微给小女儿哺乳之后,与丈夫时斗相携到厅堂用早饭。

侍女按照吩咐去喊了时危过来。时危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跑来,两条发辫一甩一甩,与它们的主人一般活泼。

“阿娘,阿爹!”时危甜甜地唤道。

时斗朝身边的爱妻挑了挑眉,眼神中传递着“又是先唤的你”的醋意。

沈绮微毫不客气地回了丈夫一个炫耀的笑容,接着朝时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行路便要有行路的样子,这般蹦蹦跳跳的,成何体统?”还没等时危坐稳,时斗便说教道。

“是,阿爹,孩儿晓得了。”时危扁着小嘴,微垂着头,抬起无辜的大眼睛装乖道,心里却想着下次还敢。

面对这双水灵灵的眼睛,时斗心里早柔得化了,面上却还要端着长辈的威严,一本正经道:“知道便好。”

沈绮微在一旁低笑,戏谑地看着时斗,仿佛在说:“一吃醋就赌气欺负人家,还盼着孩子更亲近你么?”

时斗回了个幽怨的眼神。

时危不知爹娘在眉来眼去些什么,她肚子饿得瘪瘪的,只想快些吃饭。

原本小时暮被时斗扶着,站在时斗膝上,趴在桌前玩一把银匙,此时似是玩得厌了,丢下银匙,抬起小脑袋,恰好对上了巴巴望着盘中蛋羹的阿姐。

时暮的小脑袋里不知想了些什么,口中“呼呀!”一声,扭过身,嫩嫩的小手一把揪住了亲爹的胡子。

“嘶!”时斗吃痛,连忙捉住小时暮的手,试图将捣乱的小爪子轻轻掰开。

“阿暮乖啰,伓敢搦须仔,手手松开来,嗯?[1]”时斗轻声细语地哄着。

然而小时暮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反而对阿爹的反应十分欢喜,兴奋地咯咯笑着原地蹬腿,时斗的胡子又被扯了好几下。

见小时暮这般开心,沈绮微和时危也跟着乐,只有抱着她的时斗哭笑不得。

为了解救自己的胡子,时斗让侍女取来小女儿喜爱的玩具,将她的注意力从胡子上诱开,抱到一旁玩去了。

时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开饭罢。”然后率先动了筷子。

终于可以开动的时危迫不及待地拿起调羹,挖了一勺蛋羹放进碗里。

待一家人安静地用完饭,时斗抬头望了眼天色,道:“今日天气不错。阿危,爹娘带你和阿暮去泛舟采莲,如何?”

时危拿帕子擦嘴的动作一顿,神情一焕,惊喜道:“真的吗!阿爹也去?”

见女儿对自己的加入这般期待,时斗心中乐开了花,温声道:“是,阿爹今日得闲,与你们同去。”

时危高兴极了,立刻跳下椅子,绕过桌子扑进了时斗怀中——时危的理想中是这样的,无奈以她的小身板只够扑到时斗的腿上。

时斗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嘱咐她去收拾好东西,他们好趁着日头不晒早些出发。

因着地势险峻,虫蛇众多,抚州有许多人迹罕至的大山,蛰星宫由此得以踞拥几座连绵的山头。宫主所居的这座山头,南边山腰的平缓处有一大片荷塘,据宫中典籍记载,这片荷塘是三百多年前蛰星宫挖出来的,最初只是作蓄水之用。不知从何时起,塘中生出了荷花,栖居了水鸟,渐渐成为山中一处独特的景观。

由于蛰星宫中弟子未经准许不得下山,山中却没有太多禁区,许多弟子一到夏日便跑到荷塘中嬉戏、纳凉,也曾出过溺亡的事故。当时的宫主见此,倒未禁止弟子们前去戏水,而是专门安排了一批善水的年长弟子看守荷塘,一旦有人遇险,则能及时相救。

这般过了数代,看守荷塘的弟子又多了一项职责,那便是照看塘中的荷花和鱼儿。如今,时危每年吃到的莲子、莲藕,有半数出于这片荷塘。偶尔有弟子吃腻了食堂的菜,也会来捉一两尾鱼烤着吃,换换口味。

自然,泛舟赏景也成了休沐日的一桩雅事,人多时甚至需要提前一月借舟,以至于有些弟子为图方便,带着木板、木盆就来了,有些会木工的甚至造起了小舟。宫主一家自是没有这个烦恼,他们有自己的舟,随时可以使用。

时危回房取了东西,便戴着斗笠,肩上搭着她的专用小钓竿,钓竿上挂着竹篮,蹦蹦跳跳地朝主屋去了。直到接近主屋,她才整理了一下衣衫,假装正经地走过去。

沈绮微和时斗很快带着时暮出来了。时斗抱着时暮,沈绮微则牵了时危,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出发。

谁知,才走出没多远,时斗便被前来汇报的属下截了下来。

沈绮微埋怨地看着时斗,时危噘着小嘴,满脸写着失望和委屈。时斗被母女二人看得脸上发烫,但属下所报之事确实耽搁不得,只好蹲下身对时危道歉:“对不住,阿危,阿爹先去处理些事情,你们先行,我很快便赶上,好吗?”

时危心道“我说不好有用么”,别扭地答:“好,阿爹要快去快回。”

时斗摸摸她的脸颊,保证道:“一定。”

于是时斗将时暮交给妻子抱着,夫妻二人又低语了几句,时斗便与属下离开了。

四人变成了三人,时危的兴致有些受打击,连步伐都不如先前轻快了。小时暮却丝毫不受影响,到了母亲怀里,依旧气定神闲,环顾着沿路景物,巡视领地般,已然有一宫少主的风姿了。

“兔兔。”时暮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随时随地勤勉练习着刚学到的词语,此时她伸手指向路旁,一只野兔应声窜入草丛藏了起来。

“呀,阿暮觑见了一只灰兔仔,尽厉害。[2]”沈绮微轻快地夸道,逗得小时暮开心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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