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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番外二之二·梦断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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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绮微忍俊不禁。她本是随便找了个简单的事,打算满足完小娘子的心愿,护送到安全之地,便将其打发了,没想到这人还赖上自个了?

她却也不恼,反道:“成!你也别‘恩人’‘恩人’地了,我名唤沈绮微,你自个看着喊罢。”

喻清儿没料到她这般爽快地答应了,心底雀跃,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努力矜持着,试探着喊了声“微姐姐”。

沈绮微还从未被人这般喊过,当下一愣,随即心花怒放,笑眯眯地问过喻清儿的名姓后,便一口一个“清儿妹妹”地喊了起来。

于是,本无交集的二人成了同伴。沈绮微以替人办事赚取赏金为生,喻清儿便跟着她四海为家,虽居无定所、险象环生,却前所未有地自在快乐。喻清儿凭借学识与才智多番帮到沈绮微,二人的情谊也在一次次携手转危为安中日益深厚,直至连深藏的秘密也交托与对方。

某个风和日暖的日子,二人在天地见证下结拜为义姐妹。喻清儿道要斩断前尘,以全新的身份迎接往后的人生,故为自己改名“嫏嬛”,又揣着少女的隐微心思,随沈绮微姓了沈。

这般快意江湖的日子过了两年,她们接下的一单委托打破了原有的节奏。那单的委托人因故隐瞒了任务目标的部分信息,致使沈绮微在执行时暴露身份,更要命的是,惹上的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狠角。

沈绮微虽逃出生天,却自此遭人追杀。她本不欲将沈嫏嬛牵扯其中,沈嫏嬛却执意不与她分开,说她们是对天地立过誓的姐妹,怎能危难之时弃对方于不顾云云。沈绮微说不过,拿她没辙,只得顺了她的意。

追杀之人穷追不舍,她们逃得筋疲力竭,凭着天衣无缝的默契才一次次逃过魔爪。至抚州一带时,沈嫏嬛头部受创,双目失明,这回不愿撇下她的成了沈绮微。然而沈绮微带着行动不便的她终究拖慢了脚程,不得已遁入山林,藉着复杂的地形躲避敌人。

在仙霖山遇见时斗之前,她们方遭遇一场恶战不久,蛰星宫设下的护山迷阵歪打正着地救了她们一命,还让她们遇上了下山办事的时斗一行。

沈绮微因着伤重,不得不在囘止观静养,期间时斗常来探望。许是情敌之间总有微妙的感应,沈嫏嬛很快便察觉了时斗对沈绮微的情意,于是处处不待见他,百般阻挠他与沈绮微相见。

天意弄人,她对时斗的“特殊对待”被沈绮微误会,以为她恋慕时斗又羞于承认,便自作主张地要去为她把关,顺便探探时斗的口风。于是沈嫏嬛对时斗的阻挠反倒推进了时斗与沈绮微的关系。待发觉时斗与沈嫏嬛互相俱无情爱之意,沈绮微已不知何时对时斗心生好感。

不久,追杀者去而复返,将她们再度架在危险边缘。沈绮微伤势未愈,沈嫏嬛的眼睛又亟需寻人医治,正是这般焦心之时,时斗给出了一个令她们难以拒绝的提议。这提议便是,沈绮微与沈嫏嬛随时斗入山,接受蛰星宫的庇护,蛰星宫亦会安排大夫为沈嫏嬛治疗,唯一的条件是,三年之内她们不得随意出入蛰星宫。

沈绮微没思考多久便接受了。在沈绮微看来,她自个的安危事小,沈嫏嬛的眼睛事大。她记得此前瞧的大夫说,沈嫏嬛的双眼虽能医治,但须得尽快,越是拖延,恢复的可能便越小,且能医治她的大夫亦不易寻……只不过三年的自由而已,况且也不是不能出山,用来换沈嫏嬛重见光明与三年安稳觉,沈绮微以为不亏。

沈嫏嬛的想法与沈绮微殊途同归。经她一个多月的观察,时斗此人品性并无问题,对沈绮微亦是情真意切,当不至于食言。她们已体会过蛰星宫迷阵的厉害,并不怀疑时斗能将她们藏得无影无踪。在她心中,沈绮微最为重要,而沈绮微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安心休养。至于失去自由三年,又便宜了时斗,她勉强可以不去计较。

时斗兑现承诺,带她们入山,在仙霖山的一座侧峰安顿下来,又带来蛰星宫最好的大夫,替沈嫏嬛治好了眼睛。沈嫏嬛是许久之后才知晓,时斗当年为带她们上山,不惜违逆宫规,还在老宫主面前立下毒誓,虽然老宫主最后明言他发的誓不作数,但仍狠狠罚了时斗一顿,才应予了他的请求。

后来的事便顺理成章。频繁的来往与无微不至的关照,令沈绮微对时斗渐生情愫。二人都不是忸怩的性子,很快便互通心意,私下定了终身。以至于三年之期未到,二人便喜结连理,又一年后,沈绮微诞下长女,时斗为她起名时危……

***

叩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侍女隔着门道:“大人,小娘子已抵达山脚了。”

沈嫏嬛一听,连忙从回忆中抽离,打起精神,让侍女进来服侍她梳洗更衣。

沈嫏嬛到达执事堂时,监院正从堂中出来,见她到来,对她行礼,道:“望月前脚刚到,正在里边候着。”

这位监院已非初遇时斗时的监院,是位年过半百的女道。沈嫏嬛点头:“辛苦周监院,我这处已无它事,周监院自去忙罢。”

望月在沈嫏嬛到门口时便听见动静,见周监院离开,这才奔过去,投向来人怀抱。

沈嫏嬛纵容地张开双臂,抱住望月任她撒了会娇,然后捧起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心疼道:“黑了,瘦了。”

“才没呢!我一路上吃好、喝好、睡好,怎会瘦?阿娘定是久未见着孩儿,记岔了!”望月挽着沈嫏嬛的胳膊抗议,心道朔癸诚不欺我,阿娘果真觉得自个瘦了,接下来的进补该不会也要成真罢?

“车马颠簸,你果真睡得好?”沈嫏嬛只感叹孩子这是长大了,不愿让阿娘挂心了,心中又琢磨了几样望月喜爱的菜色,打算接下来的几日让厨房轮换着做。

“确是颠簸得很。最初我也以为要睡不安稳,没想到颠着颠着便犯起困来,睡得可香了!阿娘你说,这奇也不奇?”

沈嫏嬛笑话她:“你莫不还是个奶娃娃,乘骡车倒似躺进摇篮般如鱼得水。”

望月笑嘻嘻地又同沈嫏嬛说了些话,直到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才不得不放下归家的喜悦,提起那沉重的消息。

这样的话题总是令人难以直言。望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双手奉到沈嫏嬛跟前,嗫嚅着:“阿娘……这是阿危表姐让我捎的书札,说要亲手交给你。”

沈嫏嬛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往下抿,接过书札,见封上题着“姨娘沈氏亲启”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她沉默地盯了那字迹一会,便将书札收进袖中,并无要立刻拆看的意思。

见望月疑惑地望着她,沈嫏嬛面色淡淡地解释:“莫要让他人久等。”说罢便朝门外走。

望月犹豫了刹那,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藏了许久的疑惑:“阿娘,你是不是不喜阿危表姐?”

沈嫏嬛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走:“月儿何出此言?”

“唔……因为你总是对她很凶呀。”望月眼神不自然地往一边飘,嘴里嘟哝,“每次一见她,面色就变得好难看,好像她欠你钱不还似的,都不是温柔的阿娘了……”

“我……有么?”沈嫏嬛露出些恍惚神色。

她在心中承认,自己面对时危总是心绪难平。或许因时危样貌像母亲,却生了双与父亲一般无二的眼,性子亦是鲜明地糅合了二人的特色,叫人一看便知她是沈绮微与时斗爱的结晶。

最初的那些年,时危的存在同时斗一般,是扎在沈嫏嬛心中的刺,尽管她并不讨厌这个小孩,她只是不能自已。她不愿令沈绮微为难,因此对时斗和时危能避则避。直至后来时暮出生,她亦因机缘收养了望月,内心发生极大的转变,虽做不到像疼爱望月和时暮那般待时危,却也自认公正。否则,她不会在沈绮微和时斗失踪数月后,力主让时危正式继任宫主,并殚精竭虑地排除阻力,扶持她坐稳此位。

沈嫏嬛不知自己如今的态度在旁人看来竟仍旧不同寻常。像是被窥破了秘密,她难堪地扭开头,掩饰道:“那是对她严厉。”

望月见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疑惑只多不少。沈嫏嬛背后长了眼睛似地感受到望月的不信,就要加快脚步往外走,却听望月央道:“阿娘,你往后就对表姐好些罢,不然她多可怜呀……如今除了阿暮,我们便是她仅剩的……”

望月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

沈嫏嬛停在原地,闭了闭眼,最后透出一声叹息。

她与沈绮微非血亲之事,除了她二人与时斗外,身边并无第四人知晓。时危也蒙在鼓里,自小将她当作亲人。然亲情之为情,从来不为血缘的有无所决,她与望月确然是时危与时暮仅存的亲人了。

“罢了,你说得对。”她蓦然感到后悔,隔着衣袖触到纳在里头的书札,语气中流出些往日对望月才有的柔和,“阿娘近日双目不适,待回去后,你给阿娘读这封书札,可好?”

望月连声应好,小跑着跟上沈嫏嬛,与同来接应的弟子一道,护送梓棺往山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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