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危不愿令杨玦担心,试图对她挤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只好低下头沉默。
杨玦无意责怪时危,看她无力耷拉着的双肩,将她平日里喜爱的几样菜朝她推了推,柔了声道:“快吃罢,待会要凉了。”
时危敷衍地扒拉了几口,看起来确是没胃口。杨玦没了办法,心一急火气便上来了,一挑眉,语气淡了些许:“难不成,还需人喂你才肯吃?”
没想到时危闻言却忽然来了精神,抬起恢复了些神采的双眼,期盼地望着杨玦。
杨玦又怎不知她的意思,这下是结结实实地被气着了。她一边心中暗骂时危得寸进尺,一边双手不听使唤地端了碗、拿了筷,当真一口一口喂起时危来。
一盏茶的工夫后,时危揉了揉鼓起的肚子,餍足地打了个饱嗝。杨玦当作没听见,起身将碗碟匙箸收进食盒,方便一会客栈的伙计取走。
时危见杨玦不理她,轻轻扯住她的衣袖晃了晃,试探道:“阿玦,你恼我了?”
杨玦不语,只是摇头。
“既不恼,怎不理我……”
杨玦听她话中带了委屈,不忍继续晾她在旁,解释道:“并非恼你,只是气我自个。”
时危更加疑惑了:“为何?”
“我……我不善安慰,不知如何……为你解愁。”杨玦低着头,黯然道。
时危没想到她竟因此自责,先是一怔,接着心中酸胀起来,半是动容,半是一种勾扯般的疼痛。她牵过杨玦的手,拉她近身,就这般坐在桌旁抱住她,将头埋进她怀中。杨玦自然地抚上时危脑后。
“阿玦,你不必说甚么。”时危缓缓道,“此刻有你在身边,已是万幸……”
“你便是……我的安慰。”
“是么?”杨玦轻轻吐出二字,好似在自语。
“嗯。”时危脑袋上下动了动,蹭得杨玦有些痒,“阿玦不信我么?”
“抬头。”杨玦不答反道。
时危也不问缘由,听话地抬起头,接着脸颊便被捧住,目光撞进一双澄澈的眼睛,心蓦地跳漏了一拍。
杨玦认真地盯着时危的双眼看了好一会,似想从中看出甚么来。时危就环着她的腰,任凭她这般捧着脸看。
杨玦的面色终于舒展,认真道:“我信你。”
说罢松了手。时危面上一空,却不满起来,噘了噘嘴,起身凑上去索吻。杨玦见时危有了胡闹的精神,竟未瞪她,只两指将她的唇抵远了,要她先去漱口。
时危索性拉着杨玦一块去了,漱完又急切地拉她进了内室,到床边促膝而坐。
时危目光自杨玦眉目间滑至她的唇,不知设想了甚么,颊边飞起两团红霞。见时危期待而含羞的目光,杨玦檀口微张,倾身靠近。
时危也朝杨玦贴过去,轻轻攫住她湿润的唇瓣,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杨玦的唇很软,水豆腐似的,滑嫩、甜香,令她不由自主地放轻动作。
这一吻不含许多情欲,时危静静地与杨玦唇齿相贴,感到似有暖流自唇上源源不断地注入自身。她渐觉周身空虚,于是柔软的腰肢弯起,将身子与杨玦挨得更紧。杨玦默契地圈过她的腰,稍一用劲便将时危抱到了腿上,消除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她们身量本就差不许多,这样一来,时危便高出了杨玦半个头,她低下头,索性将脑袋的重量付与这个吻。
时危吻到接不上气才停下,依偎着,与杨玦额头相抵,朱唇仍然若即若离地蹭着杨玦的。略深的呼吸有节奏地拍打着面庞,杨玦的心潮也随之起伏,一点点将时危未宣于口的依恋温柔地浸覆。
她主动伸手去宽时危的衣。时危目光喜悦中带着惊奇,注视着杨玦剥粽子般将自己一层层剥开。
大个的粽子糯而香,白米染了箬叶的色泽,微黄。糯米中混了红豆,四个尖角有两个泛着棕红,令杨玦看得眼馋。她挑了一个尖尖一口咬下,蒸焖时渗入的水便流出来,打湿了箬叶。
那红豆与记忆中一般甜。吃完红豆,杨玦把碍事的箬叶丢到一旁,再拿筷子浅浅扎进粽肉,稳稳夹起整只粽子,小口而仔细地将其吃干抹净。
……
次日清晨,朔己下楼吃早饭,经过时危和杨玦的房间时顿了顿,多看了一眼。昨夜她隐约听见时危的啜泣声,不免牵动心中悲痛,很是辗转难眠。今早见她们房门紧闭,迟迟未起,才又想起旁的一些动静,不小心想得远了。回过神,朔己摇了摇头,觉得应是自个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