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甘棠死了。”陆晓风倚在窗边,屋外街边有三两个小孩在嬉戏,笑声混杂在车水马龙的轱辘声里,传不进三进三开的沧澜楼。
陆晓风关了窗户,对站在桌边的乔宗琼说:“你知道现在这种形势,不可能让她父亲接她回去,更不能走漏风声叫人吊唁。”
“我明白,孙甘棠那边,,,我会处理得当,不会让陆大人劳心。”乔宗琼沉声说。
陆晓风坐了下来,拈了几颗鱼食丢进桌上的玻璃圆缸,两尾御殿樱锦鲤争相吃尽了飘浮在水面上的食物颗粒,残渣逐渐沉落到水底。
“昨晚你没有见过孙甘棠?”陆晓风不经心地问。
“没有,昨夜我与白将军一起在整理其他人这两日的动态,大约凌晨三点左右回到房间,四点半与我的秘书周玄玉发现孙甘棠在她的房间暴毙。”
“她身上的伤指明她是被活活打死的,”陆晓风昳丽的脸上波澜不惊,“我昨夜审问她,直到最后她也没有透露什么消息。”
乔宗琼低头沉思,额头笼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他不清楚陆晓风为何会怀疑孙甘棠,但他明白现在如果他开了这个口去问,只会惹火上身。
“啧啧,乔总管真是沉稳,我打死了你可爱的二太太,得罪了孙家人,你一句怨言也没有。”
“陆大人高瞻远瞩,凡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我等下属听令照办即可。”
“你的一片忠心我看在眼里,之后易先生若是问起来,不会亏待你。虽然你不愿过问昨晚的事,我还是直接告诉你事情的经过,正如你们的先人所说,‘处己、事上、临下,皆当如诚为主’嘛。其实很早之前孙甘棠就露出了马脚,换句话讲,事发当天上午,孙甘棠和你府上另外两位太太,还有你的秘书去看戏的时候,她就开始行动了。”
陆晓风叹了口气,“你以为只有他们被困在这栋房子里?我们又何尝不是困在这里——仅仅是一张小纸条,我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得到乌鸦的消息,被人倒进了火盆里。如果没有这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我现在会躺在海思腾床垫上,而不是硬邦邦毫无弹性可言的钢丝床上。”
陆晓风又抖了两颗鱼食进去,半眺体格较大的鱼撕咬更小者的尾鳍,伸手弹了一下水面,两条鱼受惊而散,不敢来水面觅食。
陆晓风轻笑,接着说:“按理说此人知晓沧澜楼里的布局和时间安排,成功潜入只有伙计和预订房间的客人才能进入的房间,必定与沧澜楼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是我看了沧澜楼伙计名单三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看了三遍名单之后,我意识到人可以不属于沧澜楼,但那个时候已经进到这栋房子里了。孙家的戏班子从来不对外露面,在事发前两天忽然到这里搭台唱戏,乔总管,你说奇怪不奇怪?”
乔宗琼颔首说:“奇怪。我那几日在准备行动资料,与孙甘棠不怎么见面。”
“放心,你是易先生的宝贝,我怎么会怀疑你的赤血丹心?”陆晓风瞥了一眼乔宗琼,“我于是顺藤摸瓜,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幽灵。”
乔宗琼心中一惊,黑桃是他两年前亲手安排在孙家戏班子,他做事滴水不漏,谨小慎微,怎么会让陆晓风抓到把柄?换句话讲,陆晓风能够通过孙甘棠这条线找到黑桃,那周玄玉身份暴露还有多久?
“乔总管,你在想什么入神了?”陆晓风笑眯眯问。
“陆大人,我想不明白,既然大人已经知道了幕后凶手是谁,为何不直接捉拿真凶,还留一大群无关人等在这里干什么?”
“问得好,我之所以还在这里,多亏了你的二太太:她到死都没有透露那个人的信息。孙家班一共二十三人,每天要吃二十四碗饭,那多出来的一碗饭究竟被谁吃了?”
“陆大人果然睿智过人,不过大人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戏班子里有人胃口大,多吃了一碗?”
“这个问题交给你去调查好了。”陆晓风满意地点点头,“孙甘棠死都不想透露的信息,我相信乔大人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手上还有四个人没有审问。”乔宗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