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说自己从未被人引诱太过虚假,说宋沥没事找事太过僵硬,苏霁无话可说,静静地看着女人殷丽的面容。
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当天深夜宋沥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她看着发现页宋沥的头像很久,几经思索,最终还是点开。
照片里宋沥半趴在松软的棕黑毛毯上,镜头对准镜子中的自己。她的头低垂着,只露出半张脸。乌黑长发漫在她寡白脊背上,颜色差异对比之强烈,任是苏霁都看得都呼吸一滞。
她红唇微勾,半点梨涡像是在蛊惑着大海上行驶航船的水手,瑰艳绯色的霓虹灯在她的脸上交替氤氲着,透出点无言的情欲。
雪白肌肤在霓虹灯的照耀中,蝴蝶骨轻轻地抬起,浮动着粼粼的光斑,轻盈梦幻得给人以不切实际之感。
最噬人心魄的,是本如玉凝脂的右肩处此时正狼狈红肿一片,轻佻的孔雀绿在这片如绸缎般莹白的蝴蝶骨上狂妄地勾出几笔。
枯枝残鸟的形便透了出来。
宋沥配的的文案是:小夜莺。
那时苏霁面对宋沥身上的刺青,依旧如同现在这样,呼吸急促,面上飞速闪过点点薄红。
现在是被吓的。
苏霁泛凉的指尖来回剐蹭着宋沥胸骨处攀爬直逼心脏的长疤,她心乱如麻。
为什么宋沥的身上会有这么长这么深的一道疤,为什么宋沥不过七年便形销骨立,是碰上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吗,还是,,,,,,还是她自寻短见?
不可能!苏霁下意识地反驳了这个想法,宋沥不会想死的。
宋沥向来完美主义,而且,她完全没有理由去死,她不会想自杀的。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就像刚刚医师说的那样。
她哪怕只是发烧都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她捐献爱心奉献经历精力,宋沥没理由死。对,就是这样。
苏霁身形重重地晃了晃,她颤抖着将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手机还在震动,但她已经分不清了。
屏幕显示夏虞来电,苏霁脱了力,跌坐到椅子上,眼睫竭力克制住颤抖,却还是被名为恐慌的泪水打湿。
要不要接,夏虞和宋沥相知相识这么久,肯定知道这道疤怎么来的。
这样一切都清楚了,是碰上危险了,还是别的。
不对,不对。
为什么要关心宋沥,就像人们常说的,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人一样。而且,自己甚至只是一个替身,替身需要关心这么多吗?
苏霁彻底混乱了,从所未有的痛苦包裹着她。
视线不受控制地转向宋沥露出的半截皮肤,黛蓝玫瑰在她的胸口绽开,增生肉被刺青恶狠狠地压住,伴随着宋沥短小急促的呼吸起伏。
苏霁头痛欲裂,她低头看屏幕上一直在弹出的电话显示页。
她的理智不允许她探查她人的隐私,更不能是宋沥的。苦痛一次就够了。
手机最后狠狠地震动了几秒,随后寂灭,息屏。
苏霁起身把被褥平整地盖住宋沥,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输液瓶到了最后一点,她浑身冰凉地找到医师。
医师:“怎么了?”
苏霁的嗓音有点哑:“吊瓶快好了。”
医师跟着她进去把针口拔了,用棉团按住血滴递给苏霁,嘱咐:“这两天别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如果还是没醒的话打电话给我们。”
苏霁:“好。”
宋沥的手有点硬,掌心的茧子也不算少,磨得苏霁心神不宁。
这两天一直强撑着精神牵挂着宋沥,刚那道偌大的疤痕始终盘旋在苏霁心里,扎得头皮一阵阵疼。
思虑间,苏霁的眼也重重懈怠下去,大脑昏昏沉沉。
本躺在被窝里的宋沥好像终于动了,也可能是苏霁的幻觉。
谁知下一秒宋沥突然坐起来,应该是看到了在床边守着的是谁,忽地把半个身子都蜷进那人的怀里。感受到她身上传来那萧瑟的冷寒,她抱怨出声:“苏霁,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是你太烫。
苏霁回过神,不是幻觉。宋沥忽然醒了,现在正半个身子窝在自己的怀里,滚烫地炙烤着自己。
宋沥的眼睛眯着,像是个狡猾的小猫。
苏霁问:“你在干什么?”
宋沥和七年前一模一样地对她笑,眉心痣红艳艳的,好不张扬:“苏霁,我好困,你再给我讲讲当初学戏的故事吧,明天我要回江启了,下次再回合兴估计得等半个月。”
说完,又埋进她的肩窝里睡得酣甜。
苏霁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