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狗蛋跳了下来，狐疑地看着小白手里的有些发白的肉。
狗蛋没有接过肉，“这是什么肉？”
小白明显缩了一下肩膀，“雪，雪兔肉！”小白把一块肉递给了老头，硬生生地转移着视线，“可以生吃哒！”
“哦！小伙子挺能干嘛！”老头拍了拍小白的手，把肉塞入了口中，“哇塞，好鲜美的味道，不过——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小白的眉毛抽动了一下，背过身，用石头磨碎了剩下的肉，“狗蛋，我听说肉糜对你们人类的胃好……狗蛋！？”
他趁小白不注意一下撸开了袖子。
胳膊上凹凸不平，像是被冰淇淋勺挖过的冰激凌。黑黑红红的一片，早已看不出了原来的闪着光泽的白色。
“狗蛋……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储备粮。我……” 小白轻轻盖上了袖子，“我该派上用场了。”
“狗蛋……”小白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把肉糜捧到了他的嘴边，“快吃吧，不然一会儿会被那个老爷爷怀疑的。”
狗蛋几乎是吞下了他日思夜想想要好好品尝的人鱼肉。储备粮就是用来吃的，他在隔应什么？
“你……”狗蛋抬起了头，贴近小白的脸近乎于威胁道：“你听好了，我是你的饲养员，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让人吃。”
小白前额的碎发随着睫毛一起垂了下来，可依旧没有挡住上挑的嘴角，“遵命。”他抬起头来，看着黑宝石般的眼睛，咽下了后面的半句话——“我的饲养员大人。”
太阳升起又落下。
小白“打猎”后没有再带回任何食物。
狗蛋和小白用麻绳勒了勒胃，和没事人似的继续朝北边走去。
狗蛋背上的老头却指着小白嚷嚷起来，“你怎么了，饭呢？”
小白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窘迫地立在原地，“那个……这个……”
狗蛋故意颠了一下，老头惨叫了一声，似是咬到了舌头。
狗蛋笑着朝小白眨了眨眼睛，“哎呀，对不起，没踩稳。”
这笑容在小白心里荡起了涟漪。
涟漪一圈又一圈散开，撞击着他本就砰砰直跳的心。
［谢谢。］小白朝狗蛋用口语说着，控制着腿不要边成尾巴摇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和狗蛋狼狈为奸的感觉……真好。
太阳爬到了天空的正中央，狗蛋把老头放了下来，抻着酸疼的腰。
“我们把他吃了吧。”老头把手捂在狗蛋耳边突然悄悄道。
狗蛋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撑着腰的手，瞪着老头，仔细回想着小白什么时候暴露了人鱼的身份。
老头又指了指小白，丢给了狗蛋一把激光枪，“他长得像人鱼，要是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咱们也不会被问罪。”
狗蛋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是咱们的同胞，不是吗？”
“他长得像人鱼，我还认识一些司法部门的人，不会有事的。”
老头把一把刀架在了小白脖子上，用脚点了点地上的枪，“快点，我控制着他。”
狗蛋捡起了地上的枪，盯着地面迟迟没有抬头，“md，就因为你饿了，他就要死？”
“快点动手吧，我保证回去后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老头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魔鬼般循循善诱着。
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要死要活地一路打拼，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衣食无忧的生活……这样狗蛋的胃就再也不会受罪了。小白抬起了头，“狗蛋，你是人类啊。”
小白……狗蛋细细想起来，在他为数不多的衣食无忧的日子里，都有姐姐在啊……
“你真的想这样吗？”狗蛋看着小白的眼睛，问着自己。
小白在他的注视下眉毛逐渐皱到了一起，眼里涌出了泪水，“我……我……”小白低下了头。
再抬起头来时，那白色的脸上已是涕泪纵横，“我不想死。”小白用胳膊肘怼开了老头。
狗蛋和老头都愣住了。
那条对谁都唯唯诺诺的笨鱼终于学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了。狗蛋还没笑出来，嘴就震惊地张大了。
他没想到那老头竟然自己拿着刀子往小白脖子捅去。
“废物，我自己来——”
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束激光倏地从狗蛋手中射出。
红色的泉水从脖子处涌出。
咕噜噜……
老头的头顺着雪坡滚下，留下了一条鲜红的红线。
狗蛋看着滚得越来越远的头颅，四肢脱力，跪坐到了地上。
激光枪掉落在地上，反射着恶毒的银光。
“md，哈哈哈哈哈……”狗蛋捂着脸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声就变成了颤抖的哽咽声。
他都干了什么？
他这个饲养员为了一条人鱼杀了人？
“狗蛋。”小白噗通一声跪到了雪中，捂住了他的眼睛，为他挡住了这血腥的场面。
“md，别碰我，脏！”狗蛋甩开了小白，像受伤的野兽似的嘶吼着蜷缩在了巨石下。
小白并不比狗蛋镇定，他绞着手指，忍着泪水，突然想到了饲养室中的老人鱼，每次遇到嚎啕大哭的小人鱼时，经常用嘴碰嘴的方式来安抚。
每次，小人鱼都能在老人鱼的安抚下渐渐镇定。
狗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老头还在流血的脖子，“我真不是人……我真不是人……”
一双唇堵住了他自怨自艾的嘴，随后慌张地离开了。
“狗蛋是什么都没关系的……”小白离着狗蛋有几米远，胳膊朝他拢来，目光落到他唇上时，又倏地把手藏到了身后，泪水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真是的，到底谁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狗蛋看着惊慌失措的小白，理智渐渐回归。
他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摸着带着人鱼温度的嘴唇，整理着衣冠朝小白走去，好像刚才崩溃到嘶吼的人是别人。
狗蛋的手抖着，拽过小白藏起来的手，环绕住了自己的身体。
“小白，你永远不会变成仓库里那样的。”
他怀里的身体伴着呜咽声抖了起来，随后一个大大的拥抱为他隔绝了寒冷。
“md，这就对了，想抱就抱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