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改变的验血规则，突然来临的现场片肉……那 会长好像竭力要把他和小白困在这里似的。

为什么？他只是一个饥一顿饱一顿的饲养员，小白也只是一条笨到连魔法都不会用的笨蛋人鱼。

狗蛋越想越不明白。

MD!

他用头撞了撞玻璃，让自己冷静下来。

刀刺入了女孩的皮肤，尖叫声震得玻璃发颤。

小红闭上了眼睛，小明焦急地啃起了手指，和那些拍手叫好的人格格不入。

现在，救小女孩和小红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展开大肠包小肠活动。

可是……

狗蛋握紧了拳头。我为什么要为别人去死？我也想活下来啊……

他被自己的自私震惊到了。

“tmd，真差劲！”狗蛋重重用拳头地打着自己。

小女孩的头垂了下来，一盘盘鲜红的肉端了下来，小红被推了上去。

小明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狗蛋肯定那手稍有松动，小明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救下小红。

因为他的犹豫要不要当饲养员，所以小白挨了好几年打；现在他在犹豫要不要展开大肠包小肠活动，小女孩快要被杀死了。

小女孩闪着泪花的眼睛刺痛了狗蛋。

她一定很疼吧，当年小白蜷缩在巷子里也是这么看他的。

狗蛋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趴在了玻璃上，嘴唇颤抖地朝小白翕动着。

［开始吧。］

他不能再犹豫了，他再犹豫剩下的人将会一个个死去。

按照计划，小明临走前在门卫室留下了带着玫瑰的下水道标号。只有谙熟章鱼的李鹤能读懂这个消息。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李鹤应该发现小明留下的信息了。

大肠包小肠活动起码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他要拖延到李鹤来。

小白手里的杯子倏地摔在了地上，站起来拼命摇着头。

狗蛋知道小白不会同意的，他笑着用头指了指小女孩，又指了指小白高高领子后的项圈。

小白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看着疼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低下了头。

“开始……大肠包小肠吧……”小白对着那群人努力发着这几个音节，他从来没意识到人类的语言如此拗口。

小明的碎发挡住了眼睛，震惊地看向了小白。

这521号平时一听到关于狗蛋的事情就会变成一只不听话的疯狗，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明看着那银色眼睛里闪动的水花，递过去一张纸，“谢谢你……小白。”

小白把纸推了回去，低下头，用头发遮住了眼睛“这……是狗蛋的意愿……”

狗蛋的手上的绳子被切开了。

他活动着手腕，穿好潜水服，背好氧气瓶，在章鱼的监视下，一步一步地迈上了通往水墙顶端的楼梯。

水面波光粼粼，把天花板也映成了一闪一闪的蓝色。

MD，这多像停尸房里坏掉的灯。

狗蛋心里骂骂咧咧，按压着刚带好的护目镜，眼下很快就勒出了一道红痕。

尽管他已经咬住了呼吸器的咬嘴，但还是用被包在护目镜里鼻子无用深呼吸了一下。

下面，同类的眼睛弯弯的，含着笑，望着他去死。

MD，真恶心。狗蛋眼一闭，躲入了水中。

冰冷的水透过潜水服刺痛了他的皮肤，他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

有几个黑影从他眼前倏地闪过。

随着他越沉越深，更多的黑影从暗中游了出来。

终于，一个黑影箭一般朝他射来。

狗蛋太熟悉人鱼的攻击人的套路了。

先拧断人类的胳膊，再去撕咬人类的喉咙。

人鱼接近狗蛋的一刻，狗蛋提前背过了手。

扑了个空的人鱼微微凝滞，狗蛋在水中使出吃奶的劲儿一脚踹在了人鱼脸上。

人鱼转着圈滚到了一旁，砸到了玻璃上。

狗蛋昂着头，颇为得意地看着灰溜溜躲开的人鱼。

md,你怎么想不开攻击饲养员？

他瞥到玻璃和水后的银眼睛后，瞬间像一朵枯萎的花那样，低下了头。

他在当面攻击小白的同类啊，小白会讨厌他吗？

又一只人鱼从后面袭来，狗蛋集中注意力感知着水流，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不要啊。小白抓紧了裤腿。

见比鱼还灵活的狗蛋再次踢开了人鱼，他松开了手，裤子上留下了带着手印的汗渍。

那人鱼骨瘦嶙峋的背贴在玻璃上，慢慢滑了下来。

不要啊。小白再次攥紧了裤腿，紧闭着眼睛，低下了头。

刚才他竟希望那条鱼能立刻捕获食物，可是，食物是狗蛋啊。

那条鱼再次扑向了狗蛋。和另一条鱼纠缠在一起的狗蛋回身，一脚踹到了那条鱼的脖子上。

这次，那条鱼没有再游起来，它的脖子不自然地斜歪着，沉到了缸低。

小白的爪子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刺穿了裤腿，扎进了大腿中。

他，好想让狗蛋停下。

一条人鱼趁狗蛋和别的人鱼扭打的时候，鬼魅般飘到了狗蛋后面，锋利的爪子轻松地割开了狗蛋腰部的衣服。

红色的血液涌出，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人鱼们受到血的刺激，不顾危险地一窝蜂涌向狗蛋。

小白眼睁睁地看着狗蛋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周围的水都变成了浅红色。

他抓着椅子把手，木制的把手在他手中变成了木片，在眼中待了多时的泪珠在银发的遮挡下打湿了木片。

他，也好想让他们停下啊。

小白张着嘴，抬起了头。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狗蛋和他的同类们，只觉得头痛欲裂。

狗蛋发现身上的伤口越多，自己越精神。

他在包围中灵活地躲着来自人鱼的“死亡翻滚”。

可人鱼数量太多了，狗蛋时实在应付不过来，胳膊被人鱼抓住了。

那人鱼桎梏着他的胳膊，把他带离了人鱼的包围圈，似要独占“美食”。

md！

狗蛋心里暗暗骂着，和那人鱼一起翻滚着。

人鱼见没扭断他的胳膊，气急败坏地加快了旋转速度。

狗蛋斜睨着人鱼，跟着人鱼的方向转动着，就是不肯向其他猎物那样逆着方向挣扎。

人鱼转累了，一只被人鱼带着转动的狗蛋养精蓄锐，一脚踹开了人鱼。

狗蛋回过了头，在人鱼群中扫视着，挑选着下一个敌人。

人鱼们老实了。

一条条炸着尾鳍、背鳍，但就是不肯靠过来。

一条一直坐在缸底石头上的年老人鱼吸引了狗蛋的注意力。

她不知道有多老了，隔着老远，狗蛋就看见了她身上的皱纹，可狗蛋依旧能辨别出，皱纹之下，是一张漂亮的脸。

随着老人鱼的游近，狗蛋发现了不对劲。

她和别的人鱼不一样，身体不是缺失营养的那种灰色。

她的身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灰色随着她的游动在退去，红得滴血的鱼鳞和头发逐渐露了出来。

老人鱼红宝石般的眼睛微眯，端详了他良久，倏地朝他冲来。

狗蛋条件反射般往后收起了胳膊。

老人鱼靠近他时并没有减速，朝他露出了微笑。

短短的对视让狗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狗蛋反应过来时，呼吸管的横截面已经飘到了他的眼前。

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憋胀感让狗蛋难受地绷紧了身体。

他像死掉的鲸鱼一样向下沉去，被扑过来的鱼东咬一口，西咬一口。

停下，快停下啊！

小白忍不住朝缸内慢慢落下的狗蛋伸出了手臂。周围的人以为他是太过兴奋了，还拍了拍他的肩。

“太精彩了！”

“你的货能撑这么久，蛮厉害的嘛！”

小白难以置信地捏了捏手指。

他刚才好像……触碰到狗蛋了？

小白放下了手，用眼睛拥抱着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