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顾客，对不起。现在正处于人鱼收货季，今天的食材又有些不听话，我们费了些时间搞定……”

贵族们被挣扎的小人鱼甩了一身水，嘴角都快耷拉到了地上，但仍用甜腻的声音客套着，“哪里……哪里……”

食材？狗蛋边面上还镇定地站在原地，可是早就被雷得外焦里嫩了。

好巧不巧，那小人鱼他还认识。

在他质疑要不要去好好对待小白的那段时间，他总是盯着一对人鱼母子看，给自己帮助小白搜寻者正当理由。

因为他总是盯着他们看，人鱼母亲无数次警惕地炸鳍呲牙，抱紧怀中的幼崽驱赶他。

狗蛋知道他是被当成偷幼崽的窃贼了。

为了不让人鱼母亲产生怀疑，那段时间他经常节省下来一些饼干为给那对人鱼母子，来换取他看他们带来的精神慰藉。

可过了一段时间，那条大人鱼依旧一副要把他撕了的样子，倒是那条小人鱼黏上了他，还经常酤蛹着肉嘟嘟的小尾巴去找他。

此时，那条小人鱼的金发狼狈地黏在前额上，蓝色眼睛噙着泪望着他，朝他伸出了短短的手臂。

“狗……蛋……，我要……妈……妈……”

小人鱼口齿不清地费力说着人类语言。

狗蛋感觉心一下子被人锤了一下，他的嘴抿的紧紧的，攥着围裙的手骨节发白，看着这个“食材”。

“啊——狗蛋，你来处理一下食材吧——”爱德华朝狗蛋打了个响指。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别做傻事。”李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爬在他的肩头低语道，指了指墙的缝隙中蠕动的章鱼触手。

“我知道。”狗蛋低着头，从桌上抽出一把刀，一步步走向那“食材”。

他戴上了透视镜，高高举起了刀。

小人鱼在他面前变成一个由肌肉骨骼包裹着的一堆器官。

可是，md——

狗蛋想到了那个曾经全身是血的小女孩，大脑找着理由劝说着自己“帮”小人鱼解脱。

可是，这不一样，小人鱼不需要解脱。

狗蛋的肩垂了下来。

tmd，他想骗自己，可他的大脑连这小小的需求也不能满足他。

那些内脏仍在死神面前仍在跳着，蠕动着，想留住这个身体里易碎的生命。

［我一直看狗蛋，想看到狗蛋皮肤变皱，看到狗蛋牙齿掉光……］数不清了多少次了，小白拖着为了他弄得全身脏兮兮，血淋淋的身体，傻笑着说着这煞风景的话，好像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努力让他留在这世上。

唔……md……

狗蛋握着刀的手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咣当，伴随着全屋人的惊呼声，他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

狗蛋把头上的护目镜扔了下来，眼睛隔着水汽，但他仍然能看见小人鱼对他笑着。

章鱼的枪对着他。

死到临头，狗蛋竟然不怕了，他甚至主动把胸口贴到了枪口上。

tmd，他爱小白，也爱上了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噗呲——

热血溅到了狗蛋脸上，小人鱼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笑。

爱德华拔出带血刀子，用纸巾仔细擦着。“各位，对不起，我们的这位厨师被一条人鱼刺激到了，现在可能还没恢复过来。”

“没事没事——我们快开餐吧。”一位老年女士扇了扇扇子，跨过小人鱼小小的尸体，和一群贵族围坐到了桌旁。

“你——”爱德华把他从枪口上拉了下来，把刀重新递到他的手中，“狗蛋，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戴着眼镜也下不去手。看来那个521号害你不浅呀。”

狗蛋没有搭腔，轻轻抱起了那小小的食材。

这人鱼好小啊，好轻啊，他单手就能抱起来。

“他身体有缺陷，活不到大的。他只是一个消耗食物的机器，不如趁早让他结束。放心，我会把你纠正过来的。”

“md，不用了。”

狗蛋把那小小的身体放到了案板上。

虽然他知道那人鱼已经死了，但是仍然轻轻地，慢慢地片着肉，仿佛怕人鱼疼似的。

这一行为惹得顾客极为不满意。

不出所料，他这一天的食物没有了。

一下班，狗蛋就捂着胃冲出了这闷热的小房间，撞见了同样下班的小红小明。

两人看着从墙里突然窜出来的狗蛋，满脸不可思议。

狗蛋回望了一眼墙内，生怕爱德华这时出来，不顾前同事脸上的担忧，一脚踢上了那罪恶房间的门，大吼道：“快滚啊！”

他撞开小红小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夜色渐浓，很好地遮掩了他的一身狼狈。

狗蛋不知道跑到了哪个小巷里，扶着墙吐着。

他没吃饭，吐出来的全是绿色的胆汁，嘴里充满了苦涩。

终于，他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狗蛋一手扶着墙，一手抹着嘴抬起了腰。

巷口，一个闪亮的招牌吸引了眼球。

招牌上，电子紫罗兰闪着幽怨的的紫光。

哼，狗蛋摸了摸空空的胃，大步走了过去。md，这么巧。去就去吧，反正饿了。

店里挤满了人，大家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抱着紫罗兰花，你说我笑地交谈着。那怪人在人群中穿梭着，抱着一大堆紫罗兰不停地分发着。

这些花对于大家来说可是个新鲜物件。平常大家绝不会出闲钱去买一朵无用的花。

狗蛋扶着门框白了一眼那怪人。哼，真是个笨蛋商人，目标顾客都没找对。

那个忙着应酬的怪人好像背后张眼了一样，立刻回过了头，小跑过来。

一瞬间狗蛋竟觉得，那银白色的围巾后的脸笑了。

“我还以为你……您不会来了呢！”

哼。

他轻蔑一笑，抱着那人递过来的紫罗兰花吃了起来。

那人明显一顿 ，被他惊住了。但随后又递过来一大把紫罗兰，声音带笑道：“没事，您爱吃就多吃，我这里还有很多呢。”

他没有回答，抱起旁边的酒猛灌着。

街上的招牌一个个灭掉了，人也渐渐都走光了。

那怪人走了过来，狗蛋没有走，他知道跟这个踪狂的本质就是劫财劫色。

他也明白自己不能白吃白喝这个怪人的。

哼！

狗蛋主动解开了扣子，“随便你吧。”他好希望有个人能狠狠撕裂他，把他变成一摊摊血红的肉，就像是他对无数生命做过的那样。

他活该。

“您醉了。”

“唔……md，你别装好人了。”

他眼前一黑，手里的瓶子滚到了地上。

他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落到了天鹅绒上。

好了，要开始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昏睡了过去。

反正他马的他的身体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最好也变成那一块块尸块。

第二天，狗蛋扶着要昏昏涨涨的头爬了起来，发现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有着一块湿漉漉的牡蛎躺放在他的床头上。

一张小纸条上：这不是怜悯。请您吃下。还请您爱惜自己的身体。

床边，一只章鱼触手敲打着窗户，狗蛋推开了门，“md，我跟谁上.床你们也要看吗？”

“据我观察，你没有。”

md，他还真看着啊。“……”狗蛋眼前一黑，他敲了敲额头，扶住了窗户，“什么事？”

“恭喜你，可能你马上就不用被监视了。我们的同伴昨晚目击到521号了。”

“他上岸了？”狗蛋不由自主地咬住了手指。

“目前没有确定行踪。但是我们目击到他在沙滩上拿着一个牡蛎壳，绑着一个人类商人。”

“md，绑着……人类！？你确定这是小白？”

章鱼有些不高兴地抱起了两只触手，“人类，不要质疑我们的业务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