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心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裴信说,“以后有机会啊,让你爸爸带你去找我和阿姨一块儿玩儿,好不好?”
“好。”小姑娘甜甜地点头。
两人在病房里,玩儿得不亦说乎。
王乙年从房间退了出去。
这家医院本来就是华盛以前投资的,院长听说王乙年过来了,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他最近记忆越来越混乱了。”院长叹了一声。
“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吗?”
“你最了解他,你觉得他恢复记忆对他更好?还是失去记忆他活得更好一些?”
王乙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一直知道,自从十年前程之声去世以后,裴信大病一场后醒来,就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和程之声第一次分手那一年,他在港城机场见过程之声,所以自那以后,他就一直以为,程之声在新加坡生活。
医生说,这是应激后创伤反应,因为不愿意面对,所以选择性忘记。
这么些年里,王乙年只知道他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一直没敢将这件事情和他说。
他时常会带女儿过来看望他,是因为他清楚,他当年和程之声有过一个孩子。
要是那个孩子还在,裴信一定会视为掌上明珠。
因为那是他和程之声的骨肉。
和院长聊了一会儿,王乙年回到病房。
裴信和他交代了一些事,“华盛以后交给你,我很放心。”
“老板...”
王乙年想说些什么,裴信却打断他,“小年,以后我可能不回来了。”
这短短一生,他已经过了快一半,如果可以,他想用余生去和他最爱的人,慢慢老去。
王乙年看着眼前的人,也才时年46岁,却已经老得不像样子了。
程之声去世那天,他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一切,可能是你的错觉?”
裴信看了他两秒,忽然笑了下,“小年,你在说什么呢?”
王乙年低了低头,他犹豫了,他没有把握,把一切真相告诉裴信,他心底能不能承受得住。
当年裴信一夜之间,头发花白,足以说明,程之声的死,给他留下的创伤,有多大,王乙年不敢赌。
他什么都记得,就是忘了程之声已经不在了。
苍老的光阴,并没有宽待他,即使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可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