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福一脑门黑线道:“我家老爷虽有携带文房四宝,但数量其实不多。这是老仆奉我家老爷之命去向孟大人求取来的,本为行文之用,听说霍先生需要,便让老仆带人给霍先生抬了过来。”
“孟化龙?”
我说怎么拿个纸都要这么长时间,但孟化龙啥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那你家老爷知不知道孟大人给了我多少纸?”
“还不知道。”
卢福摇头道:“因为是霍老爷要的东西,所以老仆直接让人抬来了这里。”
果然如此。孟化龙是那么大方的人么?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不过他的一千两银子老子都收了,何况是一箱子纸?
“如此多谢你家老爷和孟大人了。”
我哈哈一笑道:“可惜兄弟我是个穷光蛋,没钱答谢老卢大哥和两位兄弟。亏欠几位了。”
“霍老爷客气了。”
卢福恭敬道:“老爷已经替霍老爷赏了老仆等人每人二两银子。”
要不咋说得围着老板转呢。赵钱孙李四人战前实实在在干一年,不过每人一两五钱银子的饷银,人家陈国公的手下帮我抬抬箱子,每人就挣了二两银子。人人平等,这能平等的了么?
不过这卢道元也太会来事了吧?这是要用人情把我给拴死的节奏啊。
送走卢福三人,回头看看还在那儿自斟自饮的风子野,那叫个死不顺眼。
不行,我得把这货弄走。
“风哥,吃饱了没?”
“没吃饱,咋的啦?”
风子野扬着下巴,小眼睛眯着,表情那叫个不屑。
我本来还想说吃饱了就滚吧,但这货不上当,于是只好以退为进道:“我出去走走,风哥吃完了记得把桌子收拾干净。”
“想啥呢?”
风子野压根不跟我客套,直接起身提刀出屋。
“诶,有点公德心好不好?做事不收尾,当心生儿子没□□。”
尽管风子野的表现正是我所期望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声。
然而风子野还是不尿我,自顾自拿把破刀在那儿劈一下,嘴里面便叨咕一句:“劈你个小人嘴,劈到你嘴瘸没女选……”
“得得得。”
我气得又骂了起来道:“滚远点练你的小人刀法去。”
一直等赵钱孙李四人把桌子上的饭菜撤走,又从隔壁屋搬过来笔墨纸砚时——
虽然那屋没剩几张纸,但也不能浪费不是?
我的肝还气得一颤一颤的。
在砚台里倒点水,研浓墨,我调整一下情绪,提笔一蘸一抹,用忽大忽小的爬爬字自娱自乐地写道:
“只看风月不问世,避谈时政莫言人。
剪一段过往,举一樽回忆,慢摇心情酿陈酒。
笑祝亲友走马去,勿羡春湖泛舟人。
听一听风雨,抖一抖闲愁……”
“唰”地一下,一道水线顺开着的窗户甩在了我的脸上。
他奶奶个腿,这逼绝对是故意的。这要是都能忍,我特么的还是个男人么?
正当我大踏步向门口走去的时候,“哗”地一声,屋外的雨忽然变得如瓢泼般急骤起来。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外面雨下得快赶上雾浓了,模糊的视线中,风子野那晃动的身影不但没回屋,反而哈哈狂笑起来道:“刀在手,鬼神逃,看俺老风,修成绝技,一世逍遥!”
得,这货练刀练魔症了。
这种疯子还是少惹为妙,我默默地关好门窗。
不是男人就不是男人吧,反正这迷雾高原上连个女人也看不见,男不男人有屁的用?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在这种愁云惨雾的气氛中,我开始一首接一首地在纸上默写我的牢骚诗和牢骚词。当然,每首结尾都会留两个字不写,好关键时刻当咒语使用。
幸好这窗纸透光性还行,不然大白天的,老子还得学匡衡凿壁偷光。
好不容易把在另一个世界里时写好的诗词都默写了下来,仔细回忆回忆,应该没有什么遗漏掉的,也懒得数写了几首?折巴折巴塞进了怀里。
本来还想再努一努,看能不能憋出点什么来?但风子野在外面嚯嚯哈嘿,吵得人那叫个心烦。想出去踹他两脚,但人家一副与天斗、与地斗的架势,万一我出去,他再来个与人斗,吃得消么我?
坐一阵、站一阵、躺一阵,快神经了的时候,门一开,赵钱孙李四人把饭菜送了进来,原来已经到了晚饭时光。
尽管我和四人说过,把饭菜送风子野那屋去,但以四个屁精的优良素质,当然不肯那么做。我只能说他们是真的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不过人家就是拍我蛋上我能咋地?不照样得忍着?
造孽啊,咋弄回来这一院子的神经病?连带着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