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要看你在台上吵吵闹闹，我忙得很，没空。”她直拒道。

“我可超级期待你大驾光临！可你好无情，我要掉小珍珠了！”

蓝溪抹了两把眼泪，不依不饶地往冯仪身上贴去。

“你身上有够热的，脑袋就是这么被烧坏的？”冯仪嫌弃得汗毛直竖，但倒也没真的动手去推。她只是用签字笔在手中的轮换表上填写了六个数字，再让队员们传看，确认过后便交给了等在一旁的尹琼——然后再揪起蓝溪，将她按回了原位。

“还是先别抽风了，老实待着吧。”

作为旁的朱若原有几分挖苦地轻声劝慰着她。

“对了，你也准备一下，替补。”冯仪在瞄见那抹漂亮的朱红后又补上一句，“在场下盯着点这个东西，麻烦你了。还有余辉，在有可能的上场前你也要多加注意。”

最后。

一馆的看台上只零星坐着不足百号的人，但双方已经准备就绪。

京远的首发阵容为：一号位，1号二传手冯仪。二号位，10号主攻手桂宁冬。三号位，2号副攻手舒晚宁。四号位，6号主攻手顾曼如。五号位，13号副攻手孙许辰。六号位，8号接应李君瑛。

蒲崎队在商议过后，以一号星洵，二号祝尧涵，三号李由佳，四号黄琦，五号王采华，六号罗笛的阵型上场——路尚知和梁方海两位副攻手在场下作罗笛的更换替补。

场下，蒲崎方12号梁方海的表情有些微妙。

“喂喂，对面那个1号怎么一直在看我啊？”

“谁？嗯——哦。”

罗笛刚在场外准备往右臂套上黄琦帮她递来的护肘，闻声又向梁方海瞥来。

“你头发扎得有点像许孟秋，冯仪讨厌那个家伙。正常。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许孟秋？有点耳熟……不过被看成别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这是当然！”梁方海甩甩自己的侧马尾，神气地插起了腰。

京远方。

“那个黄毛。”

冯仪在这时恰巧正伸手指向她。梁方海见状大惊，摆出警戒的架势。但前者只是朝场上发球位的星洵勾了勾手，让对方快点发球。

“嘿嘿。”星洵笑道，“别急嘛，这不是还没站好位呢。马上来哦！”

双方在各自的队长组织下都站好位，规整队伍，按流程面向观众席示意。

场上，祝尧涵深吸一口气。

她在和全国亚军队的比赛里负责首轮上场，既激动又兴奋，当然，更多的还是忐忑。她向替补席上坐着的梁方海使了个眼色，得到的是对方鼓励性的笑容。

“没事，别紧张呀。尧涵你的话一定行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们组织的战术真的能够成功应付对方吗？祝尧涵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还是选择了相信黄琦和罗笛的决策。

尹琼担任本轮的裁判，京远的负责人帮忙记录分数。徐慧明与孟季深同蒲崎其他队员坐在无障碍区外的队员席上，紧张而期待地静候开场。

京远的观众们远不及冀云那边热情。开场前，一馆内近乎寂静，直到尹琼吹响开场的那声令哨，馆内才开始升温。

八秒。

“要上咯！”星洵在场外抛球，由发球位击出了一个优秀的上手发球。

球由蒲崎方场地的发球区投往京远方。六号位的接应，李君瑛，一名扎起了自己灰黑色渐变卷发的高挑女生，率先从队伍内冲出，压低重心，接下星洵压在三米线附近的的前驱发球，瞄准般精准地将球送到插上至三号位附近的冯仪手前。冯仪托出有力而速度的一球，球从高处下落，暗桃红色低马尾的主攻手顾曼如同时助跑。蒲崎方，前排的副攻手李由佳和祝尧涵时刻提防着可能到来的扣球。

顾曼如向冯仪投去问询般的目光，后者只是略微一挑眉，她便明晓地配合冯仪刻意延迟了扣球的时间，在李由佳和祝尧涵的双人拦网升起后才升空扣球。李由佳瞳孔一收，抬膝向上，绷紧腿部的每寸肌肉，保持短暂滞空，抬臂将时间差扣球死死拦回。

京远的防御队形早已列布。孙许辰及时保护场地，低身救球。接应李君瑛在本回合负责后排防守，见状立即做出反应，从后排垫起二传，由冯仪在二号位近标志杆的球网边缘处用右手斜吊——用的力气并不大，也因此有了向三米线与边界交接处擦蹭落在界内的机会。于是，她侧手向右后方转扣。

又来这招！

罗笛咬紧牙关，从六号位冲出。冯仪的吊球路径近乎直线，只有前扑才能追起。她果断下身扑过，抬臂扬起吊球，千钧一发地救起一传。

“处理！！”

“好啊——”场下的苗宛笙拍手叫好：“不愧是笛姐，太帅了太帅了！”

“好！”

星洵的反应很快，迈腿蹬地前冲，迅速调整至球下托球而出。四号位上的黄琦借绝对的身高优势强攻扣球，从上方径直突破京远的拦网。

尹琼向蒲崎一方举起手示意。一馆内的电子积分板显示出0:1，首分由蒲崎队拿下。

“山东人就是高啊。”蓝溪在京远方在队员席内抱着胸抖几下腿，往对方六个人的脑袋顶瞟过去，最后笑着将视线留在了凹下去一大块儿的罗笛身上。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人还是没长高呀！替她小小地惋惜一下吧。”

“哪个？”朱若原的视线也跟着她乱晃，“那个自由人吗？开赛前冯仪学姐提过她。不过你们认识？”

“啊是吗，没听，忘了。不过我高中时见过那个人，罗笛。只有几次吧？没想到她打球打得也不错，像我们的小状元一样多才多艺哟。”她贴上朱若原的肩头，懒洋洋地调侃起来。

场上。星洵信心更甚。她重新获得球权，来到发球位，在尹琼吹哨后抛球站发而出。

“我来！”

孙许辰在后排接起来球，向前排送去。冯仪插上至三号位旁，托出近体球，三号位上的2号副攻手舒晚宁，一名乌黑长发、上场前扎了个丸子头的球员，在网上打出快攻球，但同样被李由佳的单人拦网拦回。

李由佳……这个人还是这么难缠。

冯仪咬紧牙关。

在一号位上的桂宁冬（10号，有白色长发和灰色眼眸的主攻手）救球后，冯仪又不得不开始迅速考虑传球的策略。

当然，要避开李由佳的拦网。几乎没有那个人截不下来的球，得找到突破点，再适当让分等她换到后排。在冯仪抬手准备托球时，孙许辰的影子从后排闪出。冯仪配合地侧传出球，让后排的孙许辰在三米线处进攻。有高度的后排进攻能成功避开拦网，最终让这一球在蒲崎方场地的角落里落地。罗笛也没扑救成功，只是有些无力地在离球半米的位置侧滚翻后再起身。

1:1，发球权来到京远队的冯仪手中。

“发球的话，正对面就是蒲崎的那个自由人，所以就算有强势的发球，也很难居于优势。”

余辉也坐在队员席上，端正地叠手打量着场上：

“要是能绕开罗笛就好了……”

冯仪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吹哨后，她站发出球，发球方向偏左。祝尧涵盯着来球，垫起一传，送向插到前排的星洵。星洵及时停步转身，朝四号位送出远球，目的地是大主攻位，即将进攻权交给黄琦。黄琦凭借着身高便能轻易突破拦网。于是冯仪改变策略，打出手势暗号，令舒晚宁单人拦网，她与桂宁冬则转向防御，准备保护场地或接起扣球。

打手！（对方的攻球触及到我方防御者的手部，如不处理，则会判打手出界或界内球而使对方得分）

冯仪判断成功，果断救球而起。

“补球！”她及时下令。

六号位上的接应李君瑛见状迅速补位托球，由顾曼如在四号位进行突破拦网的强攻——星洵撤位，但顾曼如正是瞄准了她后撤时的分神，扣出直线球，在星洵来得及做出反应前便从她的左臂旁侧蹭过。

“……！”

星洵尝试侧臂追球来补救，但还是迟了一步。踉踉跄跄几步，还险些将自己的身体也带倒。

京远得分，比分来到2:1。

“没事！”黄琦见星洵丧气地一撇嘴时赶忙安慰道，“别灰心。加油！”

接下来轮到京远方的桂宁冬发球。她的发球中规中矩，罗笛轻松应对。星洵在网前使了个花招，在三号位附近背传出球。京远的拦网准备就绪，孙许辰和舒晚宁由中侧起跳拦截来球，祝尧涵紧随其后准备防守吊球。星洵露出终于扳回一局的笑容来，托球出手，远远地送往黄琦所在的四号位，成功将比分拉平。

李由佳和黄琦，应该是是蒲崎的核心进攻力量。孟季深想道。

当这二人在前排时，蒲崎和京远的比分基本是追平的。当李由佳轮换至后排时，京远的进攻就有了可乘之机，势头明显更强。但目前在前排的祝尧涵和替换罗笛上场的梁方海两人，其实是徐慧明和黄琦为战术需要而特意换上的大一队员。

……但愿这招能奏效吧。

比分来到4：3，由京远方的顾曼如发球，罗笛换下李由佳，在一号位附近低身准备防守。

她接下顾曼如的发球，交由星洵传出。后者正在四号位附近，利用边一二站位托球而出。副攻手梁方海在三号位前上步准备扣球，但冯仪同时也察觉到了二号位附近的那位主攻手祝尧涵的异样。

“快，去防10号！”

……这个12号的假扣是不是也太真了点？

为时已晚。

拦网还是慢了一步，比分再次4:4追平。这一回合由黄琦发球。

“好样的。”祝尧涵上前和梁方海拍了个掌。

“你也不错！”

哨声响起，黄琦的跳发球射入京远场地内。冯仪插上，舒晚宁接球。前者利用球网前程与三人同时进攻的可能托出二传，在防守最薄弱的三号位处由李君瑛扣出快球。负责拦网的梁方海的反应极快，稍一挪手，便将对方的进攻死死拦回。

“哎呀！”场下的蓝溪怪叫一声，“这次我们的战术被克制了。不妙不妙～学姐她应该发现了吧？”

“那个12号是…啊，是刚刚她们决定了很久才换上来的那个吧。”朱若原回想着，“让她和10号上场可能就是为了对付冯仪学姐。”

场上。

连续得分，仍是黄琦发球。冯仪聚精会神。

那个12号是什么来头？刚刚那球是巧合，还是他们的计划？等罗笛轮换到位后李由佳就又要上场…嘁，这下就又要考虑别的因素了。

比分紧追，相持不下。但冯仪仍然组织着较为保守的战术，她貌似并没有在首轮就贸然行动的打算——她还有能彻底扭转战局的杀手锏。

孟季深抽回了视线，翻开手中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