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在大众面前是以舞台唱跳爱豆出道的，但其实她钟爱的首先是演戏，其次是偶尔才会迸发出来的歌曲创作灵感。

她的演戏方式并不适合高强度曝光，每年各种高奢宣传已经足够支撑起她所需要的热度了。

至于歌曲，她对唱别人的作品并没有什么兴趣，而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写过歌了。

即使如此，顾睐还是没有荒废她原先的功底，甚至可以说比以前只强不弱。

今年各大台都开始营销全开麦，实力唱将也变得受欢迎，甚至一些一晚上要赶几个场。顾睐久不发歌，外界看来演员色彩更重，节目组对她的独唱节目还有点拿不准，最后依旧录了原唱音轨。

负责的工作人员忙得昏头转向，过来安慰顾睐时剩的情商不多。话里大意是唱不好没关系，一切有他们后台，顾睐可以享受大牌作弊的权力。

周珊珊笑吟吟地打发人走之后，休息室门一关，脸色不太好看。

顾睐心情还可以，看见周珊珊有点恼恨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可以理解，有备无患嘛，就算他们不说，到时候还是会准备彩排录像以防临场出现问题的。”

周珊珊说：“她那话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顾睐垂目看着彩排摄录视频：“误解什么？”

周珊珊卡壳了一下。

“我是要表演的艺人，她是忙后台的工作人员，也就是彼此合作的关系而已。”顾睐平缓地说，“态度不态度的不重要，事儿做好了就行。”

周珊珊抿了抿唇，她刚想道歉，顾睐拍了拍她小臂，把手里的平板递给她：“珊珊，替我挑下图吧。”

周珊珊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她拿着平板在顾睐旁边坐下，低头看明日元旦顾睐准备的物料时，忽然感觉有点酸涩。

她反应过来顾睐是什么意思。顾睐的温柔是广义的，她可以理解工作人员的烦躁，也不会让周珊珊难堪，尽管这个休息室呆的都是他们团队的人。

周珊珊为她的温柔难过。

顾睐这些日子的行程都是订好了的，她除了工作深居简出，外界看起来也似乎风平浪静。但周珊珊不是只负责她演艺方面的助理，而是负责生活大小琐事，和工作室、家族办公室等等各方面的对接总助。

蒋逸和顾睐拟定离婚的事情不可能瞒家族办公室。如今周珊珊对接的时候，那边已经不像往常那样体贴顺利了，态度疏离又滴水不漏。

周珊珊当然承认以前的蒋逸足够慷慨，但再怎么共享权利和财富，蒋逸始终是蒋逸，顾睐始终只是顾睐。

如今只是开始。

以后呢？以后她还能像如今一样干净又从容吗？

但周珊珊也说不出任何劝和不劝分的话。

她眼里的顾睐已经足够温柔，也足够在乎蒋逸了。周珊珊想不出什么样儿的境地会逼得她选择离婚。

顾睐没想那么多，她闭着眼睛出神。

那位工作人员也不是无的放矢，她确实很久没有在大舞台直播了，上次登台表演还是在去年风露年会上。

哦，也许应该说今年，今年一月。等几个小时之后的钟声敲响，就可以说是去年了。

风露作为奢侈品集团，举办年会也带着宣传的味道。哪怕这几年爱办大型年会的地产和互联网大企陆续低调，它仍然坚持每年的这一盛典。

无数星光从世界各个国家汇聚一堂，受邀在年会上唱歌跳舞，但仍然比不过真正的高管董事们“与民同乐”。

当时最吸睛的毫无疑问是董事长蒋决明唱了一段捉放曹，其次便是蒋逸和顾睐对唱情歌。员工视角录的视频传到网上，轻松占了快一周的热搜。

蒋逸音色很特别，但她终归不是专业的，很容易在顾睐衬托下显得大白嗓。她自己不介意，但顾睐不行。

顾睐以陪自己为名，拉她练了半个月。

当时蒋逸好像是有点无语，她说没什么可练的，让别人听她唱就是福气。但顾睐难得坚持了一下，蒋逸也再没说什么。

顾睐在想后来她刷网上那些惊叹赞美评论的时候，蒋逸就像一头懒洋洋的美洲豹一样抱着她，脑袋安静地搁在肩上跟着她一起默不作声地看。

那时候蒋逸是真的高兴吗？还是无所谓呢？

而她自己呢？

顾睐当时以为自己是真的介意，不希望她眼中很完美的蒋逸被人有拿来指指点点的余地，尽管蒋逸自己都说无所谓。

现在想来，她其实在意的是“一起做某件事”的行为本身。

……但她明白得好像有点太晚了。

休息室外的声音忽然变大，激昂的音乐和慷慨主持词自门缝中倾泻进来。重重的鼓点一下一下砸在耳畔，地板好像都在震动。

今夜蒋逸在觥筹交错，还是和她一样在跨年？

顾睐起身，又看了一遍视频，旁边的妆造帮忙替她检查了一下演出穿的西装。有人敲门，打开的一霎，外面震耳欲聋的喧嚣海啸一般将她淹没。

工作人员笑吟吟地大声请她：“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