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护工？

梁濯池反问：“那你想做什么？”

真正目的说出来始终有些唐突，方今允犹豫了几秒钟后变身一般，第二人格都出来了，他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看着梁濯池：“我想回电视台。”

“你知道我不会帮你走后门。”梁濯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工作看的是自己本事，他从不插手别人的事，尤其是一个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陌生男人。

“知道。”方今允说，“那我想想办法。”

他跳来话题的速度倒是奇快无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旸城的绿色天空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热浪，那场惊心动魄的绿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像方今允这个人一样。

他在柳寿山的安排下，顺理成章地待在梁濯池的家，朝九晚五的日子，基本上不会跟梁濯池碰面。

梁濯池也没有察觉到家里多出来个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刚扔下下班后带来的疲惫，梁濯池进门，外公又犯病了，阿姨正像追小孩一样跟在他身后跑哄他吃药。

手上抓着个破旧的娃娃，柳寿山蹦来跑去的疲老身影停下，他朝梁濯池招手：“小池，清清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的娃娃都坏了，你也不给她买个新的。”

清清？方今允听着这个名字陌生，像个女孩子。

他猜测，应该是梁濯池的女朋友之类的。

老人手上是个粉色的长耳朵兔子，脖子那一圈有点破旧，漏出了一点棉花，方今允伸手去接：“爷爷，给我吧，我给你缝好。”

哄外公的话术梁濯池当然不会当真。

只是没想到当天夜里，方今允居然会来敲他的门，有些拘谨地把手放在身后，看到他出现后说道：“那个兔子，我缝好了。”

梁濯池面前是个看上去自然旧，但是不破的兔子，他伸手接了过来，很是扭捏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谢谢。”

“你很在意它。”方今允对他做起了阅读理解，“女朋友的？”

“不是。”梁濯池懒得跟他解释，拿过兔子把门带上了，门缝完全合上之际，他好像听到方今允说了一句‘没有人情味’。

没有就没有。

工作很忙，梁濯池抓不出多少时间去顾家里那个陌生人是不是走了。

平时应酬少不了被人敬酒，梁濯池被左右夹击，最后盛情难却，还是没有原则地抿了一口，习惯上就只喝点红酒，忽然碰到有点度数的白酒，脑子还是晕乎了。

被特助扶回车里，梁濯池捏捏眉心，说话的声音随着酒劲在逐渐变小：“回家。”

老宅安静，院子里的方今允正在给柳寿山新种的石榴浇水，看到他后雀跃地放下水壶：“梁濯池，你回来了。”

梁濯池心里对方今允的印象没那么好，这个人实在殷勤得过分，每次看到他都像小狗看到骨头似的，一脑门就砸过来。

略过他，梁濯池进屋，边走边跟旁边的管家说话：“我外公呢？”

管家接过梁濯池脱下的外套挂上，回答道：“刚被柳彤裕接走。”

挺好。

老头子不在家，梁濯池为了让自己安静，会把家里其他人叫走，给自己一个完全空荡的环境。

脸上爬了红，梁濯池仰头看着天花板，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垂暮的老人，心里被孤独填满了。

“垂头丧气干嘛呢。”身边位置陷下去，方今允坐到他旁边，“挪一下位置。”

他学着梁濯池一样，背靠沙发仰着头，视线盯着天花板看，没发觉走什么特别的，随口说道：“梁濯池，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没耐心地歪开脑袋，梁濯池听到他说：“像颗没人愿意剥开的石榴。”

熟悉感席卷而来，梁濯池大脑宕机，目光落在方今允身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张脸跟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没有半点相像，说出的话，口吻却一模一样，都让人讨厌。

“那也轮不上你来剥开。”

梁濯池坐起身，陷下去沙发随着他的离开升高，方今允看着他上楼，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提高音量说道：“梁濯池，你不能因为被骗了一次就放弃信任第二次的机会，对你不公平。”

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梁濯池唇边浮动出不屑，轻蔑地说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听你这些无聊的话。”

“无聊也没事。”方今允说，“你愿意听就行。”

当然不愿意，梁濯池的背影随着关门声销声匿迹，合上门后，他掏出电脑简单开个线上例会，员工战战兢兢地接，偏偏公司里网络卡顿，人都卡出残影了还得担心梁濯池会随机抽人问数据。

心绪混乱的时候，梁濯池就会找事做，用工作把自己填满，别的事就不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会开到一半，外面的方今允很没眼力见敲门，梁濯池视线转开，各部门负责人全松了一口气，方今允成了活菩萨。

没有表露出不耐烦，梁濯池这个人性子比较淡，也没有拆别人台的习惯，只是毫无反应地闷出一个“进”字。

房门被推开，方今允瞅见他在开会，脚步往后退：“你先忙。”

“有事直说。”梁濯池关了麦，站直身子，满屏都是他没有停留在镜头里太久的大长腿。

“可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