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别院。
霍青墨落水,其实晕晕乎乎转醒时便已经没什么大碍。
听到谢迟的话他还忍不住笑出声来,反被谢迟抓住把柄,说他发了高热,烧糊涂了脑袋,执意要他看太医。
“青墨,你只听我一次话好不好?听话,让王太医给你瞧一瞧。”
谢迟面色正常,语气温柔,旁人却仿佛青天白日见了鬼,一脸惊异。这惊异又抵不住好奇,忍不住偷偷侧目,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谢迟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他紧紧地盯着霍青墨,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人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的视线灼灼,饶是霍青墨自觉已经习惯与他相处,此刻也难免有些不适。但他也知谢迟一片好心,索性不再挣扎,点点头同意了谢迟的提议。
“快,快给他瞧瞧,可是发了热?要吃什么药?”
王太医:“……”
王太医在心里翻个白眼,对于谢迟过分担心病人,插手自己诊疗很有些不满。但他面上却不露分毫,仍维持着一手把脉一手拈须的动作。
整个过程持续并不长,谢迟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他心中累积的担心越来越多,像是即刻便要喷发的火山。
终于,王太医松开了少年的皓腕。
“公子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一时难以驱散。”
他注意到谢迟的脸色有些不好,害怕惹怒了眼前的祖宗,心中暗暗叫苦,又赶忙补充道:“老夫这就为公子开方一副,只需按方煎药,不出三日,寒气便能完全祛除。”
谢迟这才舒了眉,“有劳太医了。”
王太医的药方写的很快。也是,任谁写字时背后站着个活阎王也会加快笔墨,恨不得一笔画完整张方子。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张治疗风寒的药方,王太医写完时,后背已是一身冷汗。
墨迹未干的纸张被谢迟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王太医擦着汗,有些不解。
谢迟是出了名的纨绔,往日也从未听说他曾修习医学。对于医药一窍不通,这张纸又有什么要看的必要?按方抓药才是要紧。
谢迟看完药方,的确没说什么。
却在煎药时特地嘱咐厨娘多加了几两甘草。
“煎好的药要滤的细一点,千万不要混了药渣。”
叮嘱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回到霍青墨床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他。
他的表情过于正经,甚至称得上是肃穆
霍青墨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方才的确是他没有听谢迟的话呆在原地等他,反而自己跑出老远,甚至还不慎落了水——他咬咬牙,悄悄抓住了谢迟搭在床边的手,轻轻晃了晃。
“谢兄,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啦。”
“我已经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啦。”
谢迟没有说话。
直到霍青墨抬头看他,他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还有呢?”
还有什么?
霍青墨有些发懵。
“以后再也不去参加春日宴了?”
他试探性地开口。
谢迟:“……”
谢迟哭笑不得,强装的严肃瞬间破功。
他反手握住霍青墨,将那双纤细修长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还有就是——永远不要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霍青墨点头如捣蒜,连连答应。
谢迟:“还有,别叫我谢兄。”
不叫谢兄叫什么?难道叫谢弟?可谢迟明明要比霍青墨年长一些,还是说——
“叫我徐之。”
谢迟话说完,未等霍青墨反应,自己先红了一半。
“徐之?”少年红唇微张,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被他念的十足的缠绵,声音的本人却没有意识到。
这是谢迟第一次听到除父母之外的人唤他的表字,心又不受抑制地狂跳起来。
谢迟抚着心口,有些发怔。
原来这就是拥有知己的感觉吗?他仿佛能够理解为什么霍老将军离世,舅舅会大病一场了。
有个知己,仿佛也不错。
谢迟心情颇好地挑挑眉,“那你呢,青墨,我应该唤你什么好呢?”
霍青墨摇摇头,“我是没有表字的,叫我青墨就好啦。”
他补充道,“哥哥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任务世界里的父母他虽没能见到,但前世的爸妈的确以“青墨”称呼他,这般说来,倒也不算是扯谎。
然而面前人似乎对着回答不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