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的眼睛依旧像跃动着星子般闪亮,无法用言语倾吐的千肠百结,仿佛都静静地蜿蜒在眼底,忽明忽暗!
赵云澜看得神摇目夺,伴随着强烈到指尖都开始刺痛的疼惜,他屏住呼吸、缓之又缓地抬手伸向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安抚性地摸一下,因为真的不容易控制……
楚恕之在一旁看着差点就要制止出声,但赵云澜的手忽地停在了距沈巍的发丝仅余几厘米的半空中,不是他胆怯犹豫了,而是沈巍无声地抽颤了一下,之后赵云澜就看见两颗亮晶晶的“星子”溢出了他的眼眶,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脱串般地垂直跌落……
沈巍哭了,他像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未加修饰的悲伤一发不可收拾,他就这样清醒地放任自己了……还有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暗自流泪,却不能说一句安慰的话更无助的事吗——原来不用下水,一样能感受到比死更痛苦的窒息感!
赵云澜提在空中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异常艰难地撤了回来,他知道,沈巍正沉浸在没有旁人的世界里,而且这个世界他从来不愿给任何人留门,一意孤行地闯入只会让他感到受侵犯、给他带来伤害!
沈巍在悼念他“逝去”的感情,和他“弄丢”了的那颗心!
在“星河”泛滥之前,他复又低下头,谁都看得出他仍在落泪,却由始至终没有一点低泣声流露出来,仿佛连有声的呼吸在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他“不为人知”地释放着情绪却也还是隐忍压抑着,只有颤动的单薄身躯,不受控制地打着痛苦的节拍。
想亲近、想拥抱、想抚慰、想亲吻他的泪水……赵云澜憋着气、咬着牙、掐着拳头,近乎自残地克制着各种冲动、生拉硬扯住下一秒就可能脱离自控的手脚,搭了一把床沿站起身,悄咪咪地退了出去。
楚恕之鲜有见到沈巍掉泪,这一幕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痛哭流涕的级别,但他也深知沈巍,同样不忍打扰、揭穿他一人独据的脆弱,见赵赵云澜出了房间,他又有话要问,便也不落痕迹地跟了出去。
赵云澜谨慎地下楼拐了个弯,才敢小声说话,可话却说的一点也不谨慎。
“老楚,我受不了了,听不见有什么关系,我就要用行动证明,他脑子里想的全他/妈是错的;不说话也无所谓,只要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没变,能接受我像以前一样照顾他,怎么耗都成!”
“啊……”楚恕之看着他无处安放的手脚一会儿捏拳、一会儿抓头皮,摇头晃脑、来回转身,整个一解不出方程、一头钻进牛角尖里的老学究样,竟然十分笃定地轻声慢语道:“你要控制不住自己,如今还真没谁能拦你了,想上就上吧,刚才怎么还怂了呢?”
“……”赵云澜猛地回头对视他,眼里精光一凛,又恍如昙花一现,在楚恕之写满了“看好戏”的神色中,冷静了那么一点点。
楚恕之还未“尽兴”,继续鞭挞他:“如果你是怕我扯后腿,大可不必,我看重大人,愿为他死而后已,但他终究是跟你过日子,好坏你接着,死了你收尸,你无所畏惧,我惧也白惧!”
“……”赵云澜于是在“死了你收尸”这句把心肝儿扎出个血窟窿来的话里彻底冷静了下来。
“怎么,不去了?说了不会拦你……”楚恕之斜倚着墙,闲散笃定地看着赵云澜,吃定他有心没胆,但他性急他也是理解的,最后语重心长地总结了一句:“毕竟谁也不知道怎么做一定是正确的!”
不可否认,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谁也不知道,便是谁也不敢莽撞,沈巍不是试验品,赵云澜也还心有余悸,而且他已经有了想法,冒险豁出去之前至少还能保险一试。
赵云澜长长地吐出口气,伸手进鼓鼓囊囊的衣袋,上下左右掏了个遍,搜罗出一叠木片?
楚恕之好奇地扯过一张,拿到手才知道是纸质的,还上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