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几乎落地无声地下了楼,祝红熟门熟路地跑去厨房烧水、洗出一套茶器待用,可能因为招乎对象是女性,她还不嫌麻烦地切了一盆果拼,点缀了一小碟干果摆盘。
一日三餐必是每日换新,冰箱里积存最多的就是她买进来的水果零嘴,赵云澜对此类食品不挑剔、还健忘,可哪怕最后都上了餐桌、进了他们这帮常客的嘴,他还始终贯彻“不能断货、不能单一、不能过期不新鲜”的原则,要求祝红替他操这个心,祝红也就养成了习惯,只要这个家不闲置,她是不会让他有“需要”的时候鞭长莫及的。
可即便如此,这个家里积存最多的不是苹果香蕉葡萄梨,也不是那些价格不菲的健康食品,甚至不是赵云澜自己随身常备的棒棒糖,而是他以往从来不会自掏腰包去买的茶叶。
铺天盖地的茶叶,不止冰箱,一面墙上整排橱柜里,随便打开哪扇门,大大小小、圆圆扁扁、形形色色的罐装茶叶足矣让一个没有选择困难症的人傻眼,以前祝红总觉得赵云澜这个人“好是好”,但多少有点抠门,连个早餐包子都总想从别人嘴里挖,可现在他不仅自己舍得花这个钱,若是遇到身边有人出个远门、回趟老家什么的,立马就会抓着手机搜索地方茶产,不惜命令、卖乖、欠人情,上赶子给人送红包以满足“收藏癖”,只不过亲近的人都知道,他那不是为自己。
赵云澜曾经说过:没法做自己喜欢的事,生活有多枯燥乏味是“正常”人体会不了的,一片茶叶如果能为沈巍收藏哪怕仅一丝对生活的新鲜感,砸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祝红内心纠结地站在敞开的橱门前,终于决定不再费心去翻找已经开过封的,反正都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会再次临幸它们……她选了一罐目测最昂贵的,边入手边自我调剂地想着,处长的工资肯定比他们这些人翻了好几番,不然以赵云澜的挥霍程度,估摸着离破产不远了……他至少会保住这个房产,不,是这个家,这个家本就是为沈巍置办的,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为他设想的;日夜通明、四季如春,光是电费一个月得花多少钱……付出了那么多,却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人逼得有家回不了、有床不愿睡、房门都不敢迈出半步……
造物弄人!
“族长?”
祝红把人单个儿晾在客厅岂止是烧一壶水的时间,听到阿洛的叫唤,她猛一惊醒,才发现手里一满罐茶叶半罐已经进了茶杯,热水壶也早已自动熄火了……
“您别忙,我不渴!”阿洛微笑着和她一起收拾补救,心知肚明族长大人不是真为她忙,而是借着有些事儿可干,分散对某些人、某些事的注意力,只不过没能如愿:“您是在担心令主吗?”
祝红手上的动作一滞,心说有那么明显吗,连不知内情的人都看出了端倪!
她理解对方的善意,却不想顺着这个话题深入,毕竟眼下更应该担心的人不是赵云澜:“哦,我正想问你呢,沈巍……我是说黑袍使,他怎么了?你的这个‘看家本事’应该不常使吧,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个胆识和能耐!”
听闻赞赏,阿洛貌似满不在乎地靠在水台边,拿起那个养眼的茶叶罐子端详着说:“黑袍大人刚刚很危险,我其实也没十足的把握,只是救命的时候顾不上想别的,能做什么就做了,侥幸回天,不枉我苦心钻研家传秘术,亦与有荣焉!”
危险、救命、回天,祝红听着眼皮直跳,不敢想象赵云澜经历了什么:“那……那现在是救回来了吗?你确定他很快会醒?不会反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