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连漆黑的眼睫都在颤抖;这堪比蜜炼的甜唇似烈酒般醉人,令他悸动而眩晕。
他们好像永远身处于热恋中,只消一星半点的火苗,便能随处燃起沸腾的激情,火势燎原、爱意翻涌,逾越感官与空间,直达生命的核心……
赵云澜是突然间睁开眼的,他仰脖撤开一小段距离望向沈巍,与此同时沈巍也在“凝视”他。
失明致使沈巍大多时候都微微低垂着眼睑,很少有聚焦前方的姿态,而这一刻他双目平视、专注且有神——那双眼睛,分明是“苏醒”着的!
目光所及是一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暖光,如同水波一般若有似无地流淌着,几近勾勒出了眼前人的轮廓……
沈巍激动得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他一动也没敢动,唯恐稍有惊扰,眼前的一切便会弥散殆尽;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心上人了,这突如其来的“开眼”令他一瞬忘却了身在何处。
然而,这个如天神般“耀眼”的光影片刻后终究还是飘飘然暗淡了下去,如落幕的花火寂灭得再也寻不见半点绽放过的痕迹——他没有复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意外又短暂地捕捉到了一线光明。
沈巍“眼里的灿烂”随之褪去,他恍惚地问:“你……还在吗?”
“啊?啊!在,我当然在……”
赵云澜的反应有些迟钝,他似乎刚巧也在悄无声息地经历着什么,竟离奇地错过了沈巍的“开眼”,可才回过神来就吓了一大跳——
他们再一次转移了。
这回周边的环境发生了显见的变化。
首先是整个空间赫然暗了下来,眼前的景致影影绰绰、看着有些模糊不清,好比在夜幕降临的时候遇到了诡异的大雾天,不见庐山真面;其次是脚下的路变得一脚深一脚浅,坑坑洼洼、堪比行走山地,不仅如此,似乎还有“山风”扫面,空气中的寒意更深了……
随波逐流辗转了几处,至今没有发现寻人的半点踪迹;身处地星的未知领域还得保持高度警觉,即使谈笑风声也必须不能松懈,这些都已经够让赵云澜费神的了,眼下连迈个步都要提心吊胆,更是雪上加霜,他不怕别的,就怕一不小心又会殃及沈巍。
“这里的条件开始变差了,你确定我们还要留在原地‘碰运气’吗?”赵云澜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再走几步。”沈巍闭着眼说,他很安心地被他带着走,看上去像是只专注在倾听上、且不便打扰。
两人移动得很慢,赵云澜一方面是配合沈巍的节奏,另一方面是因为身在迷雾中,大约只能看清十步以内的景像,乃至于缺乏安全感,束手束脚。
四周很安静,几乎鸦雀无声。
沈巍早前就已听力衰退,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在“听”,而是在摒气凝神一步一顿地感受周围暗涌的能量波,这类技能于他曾经是堪比吃饭走路那般轻松且随意,如今却不得不在完全放空的状态下冒险一试,他的使命感太强了,尤其是踏入这方土地以后,似乎只要人能站直、行有余力,就必须还是那个一肩能扛下所有责任的黑袍使,断没有依赖或难为别人的理由和立场。
赵云澜没有觉察到沈巍的作为,当然也料想不到他会仗着一时状态好而暗自运行能量来尝试突围,事实上他“开小差”了,正臆想着目光幽暗处隐藏着的潜在危险,并自认没有躲避突袭和掌控先机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