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赵云澜的额头开始冒汗、手心开始发粘,继而呼吸越来越粗重、肌肉越来越紧张,目视前方的眼睛里逐渐升腾起了腥色的攻击性……这些变化细微又缓慢,可在临近最后时刻却又疾如旋踵,等沈巍反应过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事态已经发展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了。
在这所谓的最后时刻,赵云澜听到了这世上最污浊的咆哮、闻到了这世上最腐朽的恶臭、看到了这世上最丑陋的魅影——十米、也许是五米开外,那毒瘤般的畜生张牙舞爪地撕开雾色,只一个跃步就吞噬掉了仿佛不存在的距离,逼到了他的面前。
千钧一发间,赵云澜果断地甩掉了说好不放的那只手,转而掏出自己的看家武器,近前瞄准、不假思索地扣动了扳机。
黑气裹挟着的子弹破膛而出,换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的污物脑袋开花、血肉横飞,顷刻间轰然倒地,卒成了胜利者脚下的一滩烂泥,紧接着,夺命的枪口指向了更多的目标……
这一头,赵云澜杀气腾腾欲大开杀戒。
另一头,沈巍却呆立着无从得知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状况,因为直到枪声响起,他都还没有听到赵云澜眼中幽畜的鬼哭狼嚎……他不明白的是,就算遇到了意外的侵犯,这威胁性该有多大,才会令赵云澜二话不说地拔枪相向?这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是谁,发生了什么?澜澜……赵云澜!”
沈巍伸手盲摸,却又够不着赵云澜,但闻枪声不绝于耳,当下也慌作了一团,急匆匆没跨两步又被不知何时丢弃在地的背包绊了个实诚,他顾不得自己,撑跪起来就拉开嗓门喊话:
“不管你们是谁,别以身试法逞亡命之勇,我是地星黑袍使,我们可以谈判;停手,我命令你们停手,你们不可以伤他,绝对不可以!”
除了枪声沈巍什么也没听到,想来只有人才会闭口不言,他自然而然地以为是遇上了地星的歹徒,对方来者不善、阵仗不小,也是二话不说就行攻击之事,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他想象不出还有别的可能性。
在这种险象环生的时候,叫不应人、看不见真实的场景,实在太过被动与无助,不明所以的几秒钟更像有一个世纪那么冗长,沈巍无法忍受,似乎也已别无选择,要明确赵云澜的处境、要帮他或者做些什么,只有先开眼——行不行都得试。
可他刚想调气,有人发话了——
“去死吧,你们这群恶贯满盈的畜生,以为老子还会被你们算计第二次吗,做特么的春秋大梦,老子今天要你们有多难看死得多难看,去死,去死,统统给老子去死……”’
伴随着狠戾的叫嚣,赵云澜枪杆里有限的子弹发射竭尽,可他好像没发现、不在意,仍在一个劲儿地扣枪,连续而急促的空枪声揭示了这人一反常态,不是不冷静,而是根本就不正常!
从他的谩骂中沈巍终于知道“对手”是谁了,可仅凭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中幽畜不可能无声无息,他就能断定那是“不存在的对手”,显然,令赵云澜疯狂的是他自己的幻觉!
“澜澜,澜澜,赵云澜……”沈巍心疼坏了,愈发焦急地寻摸起赵云澜来。
可赵云澜却充耳不闻,他身陷其中,眼前依旧是层出不穷的恶兽,持枪射杀似乎已满足不了他泄愤的欲求,他开始拳脚相加过关斩将,沉浸在幻像里几近杀红了眼,咆哮着更像是一头野兽……
沈巍听得心惊胆战,而他更为恐惧的是那个声音正在远去,若再抓不到人只怕会就此失散,他奔跑起来,向着声音的方向扑了过去。